天香书院 > > 彩礼百万,结婚那天未婚夫跳了河(吴钩吴钩)完本小说_免费阅读无弹窗彩礼百万,结婚那天未婚夫跳了河吴钩吴钩
都市小说连载
小说《彩礼百万,结婚那天未婚夫跳了河》是知名作者“吴钩随笔”的作品之一,内容围绕主角吴钩吴钩展开。全文精彩片段:著名作家“吴钩随笔”精心打造的现实情感,大女主,女配,婚恋,虐文小说《彩礼百万,结婚那天未婚夫跳了河》,描写了角色 分别是梁舟,情节精彩纷呈,本站纯净无弹窗,欢迎品读!本书共2953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4 01:51:57。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彩礼百万,结婚那天未婚夫跳了河
主角:吴钩 更新:2025-10-24 06:12:17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第1章|相亲那天的口红色号我把口红按回扣,“咔哒”一声像是某种决绝的开关。
镜子里的人像是刚从橱窗里取出来的模特,漂亮是漂亮的,就是一动就裂纹。
母亲在门外敲门,不紧不慢,一如她催婚的节奏。“选哪个?通勤那个显气色,红的太冲。
”“红的。”我回。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红得像一支待发的子弹。
妆容精致、表情温和、目光空无一物。仿佛开着笑脸滤镜的社交机器人,恰到好处地微笑,
精准到小数点后一位地回答所有问题。今天是相亲日。说是“相”,更像是一场“审”。
地点选在江景西餐厅,气氛好,灯光美,吃不饱但好看,
适合进行那种“文明又不动声色的盘问”。母亲穿得正式,头发喷了半罐发胶,
像面团上的光面蛋液,稳稳地贴在头皮上。她一边给我披围巾,
一边念叨:“你那几个同学都结婚了吧?上次路遇你高中同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打酱油太早会得近视。”我轻声反驳。她听不见。电梯里遇见邻居王阿姨,
对我笑得慈祥:“哎哟,苒苒越发标致了。女孩子要趁早,男人三十是起点,
女人三十是终点。”母亲接话如行云流水:“可不是嘛!我就说了,
咱苒苒不着急是因为挑得起。今天这位,985+央企,长得也精神,就是老实点。
”我忍着没翻白眼,毕竟睫毛刚刷。走出电梯,小区保安在刷抖音,我默默跟在母亲后面,
听她在路上复习那套“体面话术”:“别太冷,显得你不拿他当回事。”“要笑,带点温度,
不要虚伪那种。”“问点实际的,房子买哪了、谁写名字、有没有贷款、打算几年要孩子。
”我看着天,想:要是江水能倒流,那一定是被这些问题吓跑的。带着胡思乱想,
到了江景餐厅。进门时,我一眼看到桌上三件套:柠檬水、摆拍花、电子号牌。
比人先坐上座的,是“形式感”。谁都知道,这场饭局里,“适配”是前菜,
“谈判”是主菜,“房车户口”才是饭后甜点。“他人到了。”母亲压低声音,“坐那边,
穿灰西装那个。”我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男人背对光坐着,肩膀挺直得像刚从部队退役,
右手掌心搁在文件夹上,拇指摩挲着边角。他叫梁舟,做工程监理的,
文件夹上有个熟悉的LOGO,是我路过地铁口那栋封顶写字楼的承建方。
文件夹边角磨损得厉害。像是被反复带进工地,又反复擦拭,舍不得换新的样子。
我对他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认真,但不是我的菜。我喜欢有点文艺,有点脾气,
还有格调......刚坐下没几分钟,
父母之间就展开了“控场型寒暄”你一句“贵单位稳定”,我一句“姑娘性子不张扬”,
仿佛在交换两个银行信贷模型。我保持礼貌,频频微笑,手指在桌下拢着纸巾,
像个等着面试的投行新人。“姜苒现在在哪工作来着?”梁舟终于开口,声音低,
像带着施工图纸的粉尘。“某投系统下属的。”母亲抢答,“写材料的。加班多,不过稳定。
”我轻声补充:“主要是做政策项目转化,文字类。”“嗯。”他点点头,“和我一样,
是被Excel和流程图支配的打工人。”我第一次笑出声,虽然只有半秒。他看我笑了,
反倒有点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柠檬水,被酸得蹙起眉头。我心想,这人好真实,
像是PPT封面还用系统默认模板的那种老实人。父母们继续聊,
话题拐进“家乡在哪”“房子几套”“父母退休没”这种环节。我开始放空,看窗外的江水。
江水将光线摔得碎碎的,浮在水面上,一会儿是银色,一会儿是青蓝。
一艘慢悠悠的货轮擦过水面,像某种迟到的预兆。母亲忽然问:“你们现在买房在哪边考虑?
”梁舟迟疑了一下,侧头看我:“我这周末有个看房的安排,如果阿姨叔叔不忙,
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听听意见。”这句话出来,桌面上的气氛忽然变了。母亲放下刀叉,
笑容变得真实了一点,像从精修图里切出一帧素颜照。“哎呀,这孩子,
说话真是”她没说完,只是看我。我喝了一口水,用安全的笑容擦干了他每一个逗号。
我借口补妆,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灯打得太亮,眼影的余粉、鼻翼的高光、唇色的边缘,
全都暴露无遗。我掏出那支正红口红,补了一下,像战士重新抹上战纹。忽然,
有种强烈的错位感袭来。镜子里那张脸,怎么说呢?漂亮,但不属于我!
像是被谁轻轻扳着下巴,摆好角度的橱窗模特。体面,是必须的,但体面之后,我是谁?
我忽然很想回家,卸妆,穿睡衣,窝进沙发,看那部我三刷的《网剧》。可下一秒,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微信红包提醒跳出来。“梁母:辛苦了,第一次见面,
要让姑娘体面些。”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笑。这种厚道,不是圆滑,不是人情味浓,
而是,比我母亲嘴里的“诚意”真实太多。我拧紧口红,深吸一口气,
回到那个江水泛光的饭局。这一次,我决定讲一面墙的故事,至于能不能砌成房子听天命。
第2章|条件清单,第一版咖啡馆墙上投影着一对新人在海岛婚礼上交换戒指,
配乐是循环播放的《Canon in D》,甜得像在牙缝里撒糖精。
我和许念坐在靠窗角落,一杯美式已经回温,一张清单正在发酵。“先说清楚啊,
”她搅着奶泡,“你写这些,是打算结婚还是打算劝退?”“都不是。
”我盯着手机备忘录的光,语气温柔得像在分析财报,
“我是打算给自己留一条有条理的退路。”“……你这叫退路?这简直是战术性撤退。
”我把清单倒了给她看。
单初稿必须:彩礼≥18.8万打到本人卡三金按克重买不收定制款婚房全款,
无贷款,女方名字+1距地铁1公里内婚车≥5辆,
品牌不低于BBA不可谈:不办合办婚礼不提前同居不接受催生言论每一条后面,
还带着“时间耗时说明”“婚纱照:45天出片,
另+7天精修;”“房产证加名:需男方提前办理产权变更+不动产登记,
约需10-15个工作日。”看完后,许念默默喝了一口焦糖拿铁,
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张行政规划图。“你在谈判,不是在谈恋爱。”“我当然知道。
”我合上手机,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想要一条不动声色的退路。体面地来,体面地走,
不留误会。”就在我们还在讨论“婚庆拍摄是不是必须出航拍机位”时,表姐姜潇打来电话。
“你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相亲对象‘还行’。我听这形容词就知道,八成你又在放冷气。
”“我没放冷气,我在做结构优化。”我平静地解释。“呵,结构优化。
那你倒是给我看看你的‘招标文件’写了啥?”我打开备忘录念了几条,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说:“可以。这个程度的难度系数,
在我们县城已经等于‘想都别想’。”“我不是让他想,我是让他选。
”“你这心态就像搞装修的:先报个高价,客户砍价后刚好是你预期。”她顿了顿,
“不过你也别太小看男人的‘使命感’。有时候人家是真想娶,不是被你逼的。”“那正好,
能执行清单的,说明——有执行力。”“你妈要是知道你写了这玩意儿,
得用体温枪测你脑子。”“她不需要知道。”咖啡馆里人声喧哗,我手机响个不停,
是家庭群。妈妈:苒苒,舟舟对你印象不错呢~爸爸:今天你笑得挺好看的。
对方挺实在的,别太挑剔。小姨:你还年轻,但也不能太拿架子了。
三舅:女孩子该现实点,毕竟感情靠不住。妈妈:今天有没有加微信?
他说周末可以一起看房~我盯着屏幕,看着这一行行“温柔的劝导”,
仿佛看见一道道猎人从树林里冒出来,举着弓弩,想让我快点就范。我没有回复。
我在修改备忘录。我把“清单”重新梳理了一遍,
用母亲最熟悉的语言方式包装:“不是我要求高,是希望事情体面、有章法。
”我在最后加上一栏:行为边界:所有见面必须提前约定,不接受“临时有空”不过夜,
不越界所有金钱支出明晰,不以“以后是一家人”模糊成本“哇。”许念看完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是恋爱协议+项目合同+风险提示三合一。”“清晰,是最大的善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的照做了呢?”我盯着那一排整齐的字体,
声音比刚才低了一度:“我负责。”“负责什么?”“负责退出。
”她叹了口气:“你这不是不想恋爱,你是怕‘被’恋爱。”我没有否认。我犹豫了两秒,
在微信上点开梁舟的聊天框。他没发过一句多余的话,连表情包都没有。
只发过一条“周末要不要一起看看江北的房子”。我打了六个字:“有些事想说。
”然后把PDF格式的清单甩了过去,连带一段说明文字:“梁舟,感谢你上次的认真。
但我对婚姻有明确的计划和边界。为了避免未来误会,这份清单是我的前提,如果不适合,
我们可以就此止步。体面,比什么都重要。”发送键弹出去的一秒,手机震了一下。
梁舟:收到。就两个字。像是工地上忽然落下一块石头,尘土“哗”地一下静下来。
“他……真的只回了‘收到’?”许念瞪大眼睛。“嗯。”“你是不是有点空落落的?
”我想了想:“也不是,就是有点像——自己在演退场戏,对方却没照剧本走。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儿。墙上的投影正好放到婚礼誓词,新郎说“我愿意”时,
背景音乐高昂如潮水。我望向窗外,月亮挂在江面上,像贴了保鲜膜的银元。
许念咬着吸管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下一句。”“他可能没下一句。
”我笑了笑:“那就,演到这吧。”可就在这时,微信响了第二声。
梁舟:清单我已看完,我会按执行表,一条条推进。你有任何新增需求,可随时补充。
我愣了两秒,忽然有种正在填个性化工单的错觉。“他说什么?”许念探过头来。“他说,
会执行。”我们对望一眼,咖啡的香气里多了一丝不确定的燥意。不是所有清单都会劝退,
有些清单,可能是另一种开始。第3章|第一轮试探:三金与订金金托盘像一小块太阳,
照得我眼睛发疼。营业员笑得甜:“姑娘,这款圆珠链最衬你,手白、颈细、气质也端,
戴上就是贵气新娘的样子。”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像是笑给别人看的模特。
脖颈上挂着的不是项链,是一圈标准大案。“手腕再试一下这款素圈,
”营业员又递过来一对金镯子,“咱们这批是足金999的,称重精准,款式也时尚。
您看看,阿姨那边还满意不?”我点点头,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
那只托盘的光在我掌心里晃,烫得我把镯子也放回去,像放下一件高温的机械零件。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是梁舟的微信。
梁舟:三金订金截图梁舟:首饰明细+发票电子回执紧接着,
是一段微信语音:“今天的票据我都整理好了,金子按克买的,标签没撕,
清单也给了复印一份放在袋子里。旧金换新拿了点折扣,还额外送了一个小吊坠,
我妈说姑娘家戴着讨喜。”他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像在汇报工程进度。我“嗯”了一声,
关了扬声器。再看一眼托盘,光影像被拉直的时间线,精准、利落、毫无缝隙。
这节奏……比我工作推进都快。我刚出金店门,家族群已经炸锅了。
妈妈:舟舟真是个办事的孩子,不用人操心!舅妈:是啊,第一次见这么利落的。
表姐姜潇:人靠谱,咱苒苒别太被动。三舅:男人肯花钱才是真心,不说别的,
这三金就有分量。爸爸:你妈说,保险柜要腾地方了。我看着这一条条“热评”,
心里像吃了一锅咸粥。温热的,饱腹的,咽得下去,但咽下去的不是爱,是安排。
我又返回金店,说是“再确认一下镯子圈口”,其实是想确认自己还没有完全被裹挟。
营业员显然记得我,笑容更甜:“回来啦?你未婚夫和阿姨选得真仔细,
他还问了镯子表面纹理工艺,我说实话,很少有男士这么在意细节的。”“他……挺细的。
”我配合着笑了一下,低头去试那对镯子。金镯子冰冰凉,一上手就像加了密的旧制度,
沉甸甸裹住手腕,亮得扎眼。“您手白,这款衬肤色。”营业员接着说。我对着镜子,
看到一个表面安静的女孩,双手合十,仿佛等着被宣判婚期。我迅速摘下镯子,
笑道:“回头再定吧,怕手胖了戴着勒。”同一时间,
梁舟在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小馄饨摊前坐下。他母亲用纸巾擦了擦筷子,
习惯性地说:“要是去西餐厅,今天这顿不得一百多?这边八块一碗,实惠、干净。
”梁舟点头。他没说,那顿省下的钱,刚好是金店让他加买的那条金吊坠。手机震动,
是我那句“回头再定吧”。他盯着那七个字看了两秒,没回。“她怎么说?”他妈小声问。
“还在看。”他语气不急不缓,“别催,姑娘要时间。”馄饨上桌,
热气里有一种真实的油盐味。像他们这些年生活的全部真相,简单、滚烫,
带点胡椒的冲劲儿。晚上,我坐在床头,把梁舟发来的合同PDF点开。
第一页页眉是“某某珠宝销售合同”,右上角红章清晰,字体端正。第三页夹着发票回执,
编号是“000008888”,像个好兆头。下方备注:“含旧金折抵金额及赠品明细”。
看着看着,我忽然分不清这是一份婚前合同,还是某种财务交底。我原本写清单,
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读的是“计划书”,执行的是“项目推进表”。
他并不是来追我的,他是在盖一栋婚姻大楼,把我往里请。问题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住进去。
第二天中午,他主动发来一条语音。“我看了你写的那份清单,觉得挺清楚的。
其实挺感谢的,有边界、有细节,比那种靠感觉谈感情的靠谱多了。”他语速还是那样慢,
带点钝钝的诚意,不讨巧,也不绕弯。像个做工程的老实人,哪里有坑,哪里加钢筋,
哪一页图纸该签字,都一清二楚。我听完后沉默了一阵,
忽然想起昨天营业员笑着说的那句:“这位先生选款式的时候,还反复看了克数,
怕你戴着嫌沉。”怕我嫌沉。他想得太细了,可我心里,
却莫名升起一种反噬感:这速度太快、节奏太稳,让我这个原本打算“设卡挡道”的人,
反而成了不识好歹的那一个。许念发来一条语音:“苒苒,你要小心哦。他已经在往前跑了,
你别只是一个劲儿往后退。感情不是流程管理,不是你发个清单,他就必须原地解散。
”我听完没回,手机搁在床头,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我脑海里全是那个金托盘的画面,
光亮反射在我掌心,就像一块微微发烫的路标。它在说的不是“安全”,是“方向”。
只是我还不知道,这条路,要不要真的走下去。
第4章|父母的体面账那天的家庭饭局是临时加餐。“梁舟那孩子行。
”我爸边拆牙签边感叹,“话不多,做事有章法,最重要是懂得‘体面’。
”“体面”两个字,他说了三次,每次都像把盘子往桌心推近一点。“咱家姑娘啊,有福气!
”我爸抬手敲敲碗边,像宣布年终奖到账。亲戚们立刻跟上节奏,笑声哗地一声围拢过来。
“苒苒这回是嫁得好!”“对方不差事儿,肯花钱,那是看重!”“你看看群里那谁家姑娘,
男方就出5万,连辆车都没有。”我喝着汤,勺子轻轻搅,脑子里却像倒进了一包噪音粉,
咕嘟咕嘟冒泡。吃完饭,我随手点开“姜家亲属”群。群里跟过年集市一样热闹,
GIF红包封面上下跳动,表情包一张接一张:“财源滚滚来”“大喜临门”“金玉满堂”。
话题中心只有一个:“现在彩礼行情到多少了?”舅妈:昨天我侄女出嫁,
38.8万+车一辆,全款!表姐:我们那边农村起步价都12.8,不然女方不接人。
大姨:光看钱也不行,还得看婚房有没有名字、装修到位没。
小姑:你说的都不如我侄女那套,连家具都是喜红定制的!
像一场明码标价的“体面大拍卖”,谁出的起步高,谁家的女儿就“值钱”,
谁的朋友圈就能“撑面儿”。饭后我和母亲在楼下溜达,晚风不大,
空气里有刚炒完葱花的味儿。邻居王阿姨照例出现,一手塑料袋,一手小狗绳,
笑得嘴角都起了褶子。“苒苒呀,听说定了呀!哎哟,这年头啊,有个靠谱小伙子不容易,
你们打算几月办酒?”“还没定。”我答。母亲笑着接话:“大概是金秋,天气好,
酒席也好定。”“到时候叫我们,记得啊,我得备份大红包。”王阿姨眯着眼,
“小姑娘嫁出去,是全楼的喜事!”母亲回家后叮嘱我:“她人虽烦,但话是对的。
你嫁得好,咱们楼里以后走路都腰杆直。”我没吭声。她又说:“你别总拉脸。
人家都看着呢,你不高兴,别人就以为这门亲事不靠谱。”我忍不住问:“体面,
到底是谁的?”母亲像早有准备,轻轻说了一句:“是大家的。”她说这话的时候,
手里正晾着阳台上的红被单,一甩一抖,民俗味就跟着扑出来了。“你以为这是你自己的事?
姑娘,结婚这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舞台,是两家的战役,是大局。
”我忽然想起项目开标时那个熟悉的词:“联合体”。原来婚姻也是,不是我和他,
是我和所有人的“联合投标”。晚上我刷短视频,算法已经把我当成准新娘投喂。
底”“婚礼拍摄无人机五机位”“定制婚纱必须上身试拍”……每一条都是高级定制的诱饵。
我像被围住一样,
点哪条都是别人眼中的“标准答案”:对戒刻字、999金牌、网红布景婚礼。
可我不是没有钱,我是没有方向感。刷着刷着,屏幕弹出一个视频,
标题叫:“姑娘体面地嫁人,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评论区一片叫好:“就是!
爸妈一辈子不容易,嫁人不能将就。”我突然想喝下一口腻得要吐的糖水。我关掉视频,
手机响,是梁舟的电话。“喂?”“你在忙?”他声音一如既往,有点木,“我就想说,
那个婚庆公司那边我约了明天上午看场地,顺便拍下方案图给你看看。”“……你不用太赶。
”“我妈说,先抢档期最重要。你别累着。”他说,“后面我来跑。”我“哦”了一声,
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他的节奏永远是“按图施工”,而我这边,连图纸都还在反复画。
我们一个在打地基,一个还在量地。晚饭后我在厨房洗碗,父亲坐在沙发上测血压,
机器发出“嘀嘀”的声音。他忽然说:“你妈年轻时也想有个体面婚礼。”我停下动作。
“那时候穷,家里就借了条项链,婚礼那天还没吃早饭,一口咸菜干啃到下午。人一辈子,
就那么一两次能被瞧得起的机会。”他语气不重,但一字一顿:“你成全她一次体面吧。
”这句话比什么都重。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是母亲的未竟愿望,
是父亲想弥补的遗憾,是群里红包的面子,是邻居眼里的嫁妆,是家族朋友圈的点赞理由。
是这张脸。我站到阳台上,风吹着那条红被单,飘得像一面写着民俗和命运的旗帜。
远处江面起了雾,像一件被大风吹起的纱,从水面上滚过来,缠住视线,也缠住出口。
我忽然明白,要想脱身,光靠“不想”是不够的。需要一面更高的墙。我重新打开手机,
在“清单第二版”后,加上了一行备注:“所有流程需提前两周报备,
经双方确认后方可推进。”第5章|第二轮加码:彩礼与名表我把手机放在桌上,
屏幕还亮着,通话时间:17分42秒。“彩礼改成68万,全款,不走转账拆分;表,
劳力士日志型,灰面钢带,31mm;购表记录、保卡、发票需完整。”语气平稳,
没有质问也没有撒娇。像在读一张合同条款,而不是婚姻预告片。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梁舟只回了两个字:“好。”我以为他会说“需要考虑”,或者“回去跟家里商量”。
他没有。他只是点头接下,如接一张施工图纸,准备核对开工日期。我挂掉电话,
指尖有些发麻。彩礼和名表,是我心里那道“路口限高”的第二道关卡。不是非要,
只是必须。梁舟回家后,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话没多说,坐在沙发上,
看着电视里没有声音的财经频道。他爸抬眼,看着他妈:“她说了什么?
”“要68万和彩表。”梁舟语气淡,像在念材料单。夫妻俩对视三秒,没有多问原因。
梁母先是低头叹气,然后一转身,进了卧室。没多久,她拿出一个红绒首饰盒,放到茶几上。
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条旧金链,颜色发暗,靠近扣环的地方已经掉了镀层,
像是被岁月磨去的体面。“能贴一点是一点。”她说,“你爸的退休金下月到账,
我这边把家属医保卡取出来,还能刷点。”她没有问“值得吗”,也没有说“太多了”。
梁父默默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皮封借款记录本。页角已经磨白,
最前一页写着“2012年大姐装修借款”、下一页是“2015年电动车事故赔偿款”,
笔迹发硬,几乎划破纸面。他翻到空白页,在最上面写了两个字:“苒苒”。
梁舟开始拨电话。“大伯,我最近买点东西,差点周转,您那边还能借个两三万不?
”“大舅,我不瞒您,苒苒那边要定婚了……”“三哥,老实说,咱爸妈这年纪,
我真不想让他们再替我东拼西凑了。”有的人很爽快,说“发我卡号”;有的人话里绕弯,
说“最近资金有点紧”;还有的人打太极:“我得和家里商量商量,孩子正要补课。
”梁舟一条条记,一声声谢,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施工员面对延期工期的那种淡定。
他知道这笔钱,是要“拉面子”的。可他更知道,有些面子,不是给别人看的,
是给对方心安的。第二天下午,他出现在商场表行。导购员穿着黑制服,看他一身工装风,
鞋面沾泥,愣是热情不起来。直到梁舟亮出手机里的表款截图:“我要这个型号,灰面钢带,
女款,31毫米,适合细手腕。”导购员眼睛一亮:“这款最近刚到两只,要不要现在刷卡?
”“可以,但我想看看表链调节。”他指了指工具区,“她手腕细,不能勒。
”他在柜台前坐了两个小时,反复试松紧,用调表器打孔到手心都发红。刷卡时,
系统响了一声“扣款成功”,导购员拿出丝绒垫,将表放进去,动作轻柔得像在放一颗蛋。
那表的光泽是高端的,盒子是温柔的,
和他们家那些掉漆的柜子、不锈钢的水壶、发旧的沙发套,构成一种生活级的割裂感。
我把清单更新到了“加码版”,重新发给梁舟。
其中有两个加粗的小点:— 不过夜— 不越界我在后面补了说明:“如需单独见面,
需避开饭点与深夜;保持短信沟通,不主动视频;无肢体接触。
”看起来像是写给月嫂的服务须知,但我就是需要确认边界。不到半小时,
名表专柜传来一张照片。灯光下,钢带闪得冷,表面光滑得像水面。梁舟的手却红着,
像刚从冬天的水里捞上来。他发来一句:“尺寸要不要再松一格?别勒。
”我盯着屏幕出了神,忽然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被认真对待的人,很难不觉得愧疚。
而我不想用愧疚开始一段婚姻。晚上,我收到一份Excel格式的表格。
计划表第一笔:20万本周五 第二笔:28万下月中 第三笔:尾款+表款票据,
婚前一周结清 附注:每笔到账会发送截图和发票复印件我看着那条表格,
突然觉得这不是婚前资金安排,而是一个工程项目的资金流节点。梁舟,
是在用“盖房子”的方式盖一场婚姻。而我,在用“出清单”的方式布一座墙。
凌晨1:13,我正要睡觉,手机震了一下。
银行短信提醒:您尾号9581账户收到转账¥200000.00,来自梁舟。
不到24小时,第一笔已到账。我看着那串数字发了会呆,
耳边仿佛响起了表链打孔的“咔哒”声。那是一种诚意的声响,没有多余话语,
也没有讨价还价。我把手机翻面扣在床头。这一次,我不是想撤,
我是……被逼着思考:第6章|借来的体面梁舟把还款表贴在墙上,
像贴一张通往某个岛屿的航海图。A4纸被压在透明胶带下,纸角已经被风吹得微微翘起。
上面是一格一格的Excel打印:红色字体、加粗标注、备注写得密密麻麻,
每一个单元格里都写着“节前私单”“周末工地”“夜班赶工”。最下面那一行,
有一列红字注释:“如逾期,借款加1%月息,需提前沟通。”在他宿舍门口,
那床被子被叠成了一个硬邦邦的长方体,像一块施工现场用来测量的标准模板。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动那张纸的角,也吹得我心口发冷。“婚纱选好了吗?”他一边烧水,
一边问。“还在看。”我回答。我的声音里有一颗细小的砂砾,磨得嗓子发干。
这是梁舟临时住的工地边宿舍,一层彩钢板棚屋,和城市的豪华婚礼馆隔着两个世界。
室内不到八平,靠墙放着一张行军床、一个水壶、一排泡面桶,还有一把剥了皮的电热扇,
风力不大,但有点吱嘎响。墙上贴着“安全生产责任到人”的红纸标语,褪色得像一种讽刺。
屋外是塔吊的影子,正好斜斜地穿进来,像一把插在城市里的钉子,把生活锚在地面,
不让人轻易逃走。我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那张被叠得过于认真的被子上。
他大概从来没学过仪式感,但这一刻,这些“不是为我准备”的细节,却像狠狠打在我脸上。
那天下午,我无意间看到梁母发了条朋友圈,只可见三天。配图是一张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
正把一条金链递进金店的“回收窗口”。背景模糊,只有透明塑料帘清晰得有些残酷。
帘子被静电粘住,贴在她的手背上。文案是:“留不住光,贴一点是一点。
”评论区一片“母爱伟大”“儿子娶好姑娘不亏”。而我,
却仿佛听到了那一串黄金被砝码砸在秤盘上的声音“哐。”不响,但沉。与此同时,
我被@进了另一个世界。许念发了一条合影,是我们大学时的老照重拍,
她配字:“幸福女主角成长记”,定位是“City名表中心”。我被艾特在中间,
评论区一片花海:“太美啦!”“苒苒是我心中的氛围感天花板!”“嫁对人太重要了!!!
”点赞数过百。我自己,却只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江边风景图,雾霭重重,水天一线。
配文只有三个字:“风有点大。”有人来点赞,但没人评论。只有我知道,
那图是那天傍晚我站在阳台上拍的。江风太大了,我拿手机的手都抖。晚上十一点,
梁舟发来一条微信语音:“我今天去问了那家婚庆公司,
他们推荐的摄影棚有一套特别适合你气质的白纱……不过,秀禾我也订了档期,
到时候你挑都可以。”我听着他的声音,像听工地夜间广播,有热意,有节奏,
但跟我此刻的呼吸不在一个频道。我靠着床头,没有回语音,只回了三个字:“再看看。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打电话。只是发了一张照片,是婚庆公司提供的样片,光线很好,
新娘笑得端庄,仿佛所有人的脸面都被她一个人穿在身上。我看了一眼,关掉了聊天框。
洗漱的时候,我站在镜子前,发呆。镜子里的我,头发湿漉漉,睡衣松垮,脸色泛白。
可是有一瞬间,我竟看不清自己是谁。那张脸太讲规矩,太懂分寸,太擅长做决定了。
是那个会列清单、发PDF、把边界标注成加粗体的小秘书,
是那个懂彩礼行情、懂表款型号、懂体面定价的计划型新娘。可我不是。至少,曾经不是。
我靠着洗手台,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在反复回响:“借来的体面。
”它干净、体面、精准到账——却不是我挣来的。
被这些“借来”的东西围绕:借款计划表、名表丝绒盒、旧金链、朋友圈赞美……它们太沉,
沉得我开始喘不过气。可我也明白——现在要说退出,太晚了。像火车快到站,
我已经听见广播在报“终点站到了”,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下车。那天夜里,
我点开草稿箱。那是我写了一半的“分手长文”,一千多字,分析冷静、情绪克制,
甚至引用了两篇心理学公众号的内容佐证“自我边界的意义”。我删掉了一半,
只留下标题:《体面,要多少钱?》我没发出去,只是把草稿往下滑,压在了最底下。然后,
在心里,悄悄给自己定了一个新的撤退按钮:如果真要退,
就退在婚礼那天出发前——再后一步。我也想知道,如果一直走下去,会不会走出一座,
真的属于我自己的房子。第7章|婚房样板间地铁口出来就是那家中介门店,
玻璃橱窗贴着大幅广告——“拎包结婚季,99套准婚房,热租中!
”墙上满是“已成交”红章照片,一对对笑得像刚抽完新房装修盲盒的幸运儿。
我跟在梁舟身后走进去,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广告词:“不是你嫁了,是幸福租你。
”我们看的房子是小三居,在21楼。西晒,窗子朝着城市主干道,光好,但噪音也真诚。
电梯里空气闷热,一家三口正拎着行李搬进去。小女孩抱着一个纸壳做的“新家欢迎牌”,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欢迎来我家吃饭”。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点恍神。房门一开,
扑面就是阳光和一种塑料包装未拆的气味。主卧被提前布置成了“准婚房”:新床,假花,
落地灯开着,一张喜帖样式的卡片压在床头,写着:“欢迎回家”。“就是这套。
”中介小姐姐用食指点着墙上,“前租户也是刚结婚,布置得很新,出租很紧的!
”梁舟四处看了看,问:“能不能签一年,明年我们可能买房。”“可以,押一付三。
”“好,那就办吧。”我一直没说话,只默默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天正暗下来,
西晒的余温还没走,玻璃窗被晒得发烫,热气透过窗帘缝钻进来。这不是家,这是温室。
一个被阳光、布景和理想模拟出来的婚姻生态盒。我转头看了梁舟一眼。他正低头签字,
嘴角微抿,眉心皱着,看上去像在签一份投标协议,不是租房合同。合同厚两页,
甲乙方信息空格里,字写得很认真,但中介印章歪了半公分。“这是正规合同哈,
只是我们店的章不太好对齐。”中介笑着说,完全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我低头看着那歪斜的印章,忽然觉得这房子也差不多——看起来齐全,
其实每一笔都偏了一点。从产权到心意,从热水器到归属感。都歪了一点。第二天,
我们去IKEA“布置”新生活。“床单四件套,蓝灰色?”梁舟推着购物车,
“你喜欢的那个。”我点点头,把它放进购物车。过了会儿,又把一盏落地灯塞进去。
件像积木块一样越堆越多:香薰、杯架、收纳篮、衣帽钩、浴室拖鞋、厨房量勺……结账时,
购物车都快装不下了。“预算爆了。”他看着小票,“但生活嘛,要一点气氛。
”我抬头看他。他好像真的在试图用这些物件把“租来的生活”打造成“稳固的未来”。
我却清楚——房子的地基不是四件套,是不动产证;不是落地灯,是归属感。那天晚上,
我们把东西拎进新家。灯装上了,床铺铺好,香薰点燃,味道是“黑加仑森林”。
他洗了两个新买的马克杯,一个黑色,一个白色,
杯口写着“Mr. Right”和“Mrs. Always Right”。
我把它们摆在厨房台面上,假装整理,但手指却没有把贴纸撕干净,只是按了一下,怕它掉。
“以后可以慢慢补家具。”梁舟在一边拆灯泡,“这盏灯我高中那会儿就想买,
觉得它像电影里的那种生活。”“嗯。”我应了一声。可我知道,这不是生活,
这更像舞台后台。所有布景都是为了演一场“婚姻预告片”。我,
就是那个知道剧本走向的演员,却还要照台词念下去。第二天我们出去买锅,
回程在电梯里遇见了新搬来的邻居。男方西装笔挺,女方穿着婚纱款连衣裙,
手里拿着新房钥匙,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自拍。“来来来,咱俩站中间点——快,举钥匙!
”她说。他们把钥匙举到镜头前,像举起一小串金属烟花。电梯门合拢前,
我听到相机咔的一声。他们的背后是钥匙和笑容,我们的背后,
是一床还没拆封的床垫塑料袋,沙沙响。回到屋里,梁舟把钥匙挂在墙钩上,
顺手扯了扯窗帘,遮住了落日最后一丝光。“先住一年,明年争取置换。”他说。
他把这句承诺说得轻,像往桌上轻轻放一片纸。我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回到厨房,
我把那两个马克杯摆正,却依旧没撕掉贴纸。它们一高一低地立着,
像一个测试还没通过的设备,等待检验。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像坏掉的信号灯。我拿出手机,
打开备忘录,在“生活条款”一栏悄悄加了一句:“准婚房 = 随时可退场。
”这是一个注解,不是判断。一个可以随时拎包离开、也可以随时原地结婚的房子。
第8章|朋友圈与面子我把窗边那盏落地灯往前挪了十厘米,光线刚好打在白纱窗帘上,
刚刚好。画面里,一切都温柔、干净、克制得恰到好处。灯光是暖的,床铺是平整的,
香薰炉里还冒着一丝丝烟,像早晨厨房刚煮开的牛奶。连那对贴着未撕干净标签的马克杯,
也被构图巧妙地模糊在背景,变成了“生活感”。镜头一拉远,小三居成了“温馨北欧风”。
我打开滤镜,选“甜杏米白”,亮度+12,清晰度-3。最后一帧,
BGM是《I love you baby》的翻唱版,甜得像过度发酵的气泡水。
我配文:“准婚房布置Day 7|在一起做点小事,就已经是生活的仪式感了。
”半小时后,点赞破百,评论区开花:“太温柔了吧!”“滤镜下的幸福,是我想要的样子。
”“结婚一定要这样才有感觉!”我关掉滤镜。窗外楼下正好传来一声施工钢筋撞击,
震得玻璃一响。金属声才是现实,滤镜才是幻觉。我对许念说:“我在搭一个童话的外壳,
好让自己有机会在里面逃走。”三天前,我们拍了婚纱照。
化妆师全程高能打鸡血:“你这个脸型,配白纱绝了!
”摄影师边拍边喊:“把手放在男方肩上,笑一点,再甜一点!
”助理一边贴倒计时贴纸:“倒计时20天!来一张手捧花近景!”我笑到脸僵,
最后几张索性闭眼,摄影师说:“哇,太有故事感了!”我心想,是啊,很有故事,
甚至有终点。成片出来后,父母第一时间转发,标题统一为:“女儿出嫁了,
人生最美的一天。”家族群立刻变成花店后台:妈妈:这礼服是不是特别贵?
舅妈:苒苒太有气质了大姨:拍得好贵气,新女婿真舍得!红包雨下起来,
备注写着“早生贵子”、“喜结良缘”、“体面赢麻了”。我爸甚至改了群名,
从“姜氏亲情联络群”改成了“姜苒幸福喜报组”。午休时,我打开公司群,
才发现朋友圈图被同事截图发到群里讨论。“哇,苒苒结婚了?这婚房也太精致了吧!
”“北欧风配婚纱照,好会布置!”“羡慕呜呜呜,她老公好像是搞工程的吧,看着就靠谱。
”有人转头问我:“你们家是买房了吗?在哪片儿啊?”我端着茶杯,
微笑得温婉:“暂时先住,过渡一下。”“哎呀,有个窝也好,幸福最重要!”她挤眉弄眼。
我笑而不语,茶有点凉,我舌头发涩。晚上,我关上房门,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和许念聊天。
那个文档:《撤退成本估算v2.xlsx》第一版只是列了订金、拍摄尾款、租房违约金。
”难度评分心理成本指数出逃羞耻感、母亲崩溃概率许念说:“你知道最贵的是什么吗?
是已经公开的幸福,得自己下场去打脸。”我盯着屏幕,心里像堆着没收尾的钢筋混凝土。
她又问:“那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撤?”我没有回。凌晨一点,
我忽然刷到梁舟发的一条朋友圈。背景是一张模糊的厨房照,灯光有点黄,
角落里是那盏落地灯。杯子被洗得发亮,旁边是他自己煮的泡面和荷包蛋。
配文很简单:“努力把日子越过越好。”底下评论区沸腾:“哥,你这婚房布置太会了!
”“嫂子太幸福了!”“踏实的人值得被爱!”我看着评论,手指悬在点赞键上,最后没点。
不是我不心动。是我知道,这一切越认真,我的逃跑就越像背叛。我打开朋友圈草稿箱,
把几天前编辑过一半的分手文案翻出来。删掉内容,
只留下标题:《倒计时 - 3》我设为“仅自己可见”。窗外的灯一闪一灭,
像是有人在提醒我:时间不多了。我靠在床头,把手机合上,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不是在等出逃的理由了,我在等最后的信号。一场滤镜之下的童话里,我还没决定,
要不要按下“逃生舱”按钮。
第9章|清单更新:车队与伴手礼婚庆经理把车队图册摊在桌上,手指一页页翻过去,
像翻一部移动的中产童话。“头车迈巴赫,后排六辆S级,黑漆统一,牌照整齐,
队形拉直线,出场特别有面子。”光滑车身在图册上闪着冷光,像一面可移动的镜子,
映出你对“体面”的全部幻想。我点点头,又把图册翻到“伴手礼”那一页,
手指落在“品牌联名礼盒”上:“这个,有现货吗?
”经理立刻会意:“我们和香氛品牌合作过几次,搭配定制丝带和金属扣,
走的是INS高端路线,朋友圈发出去非常有话题度。”“价格呢?
万元 车队升级、伴手礼升级、冷烟花套餐+双语司仪=13.6万元我没有犹豫:“确认。
档期有可能撞车吗?”他笑:“热门日子已经开始抢了,订金一交,我们这边立刻锁档。
”我说:“别掉价。”回到家后,我拉着许念一起做伴手礼清单。
“进口喜糖单价12元一颗,再加一个香薰球,一张定制手帕,再包上丝带。
成本控制在”“不到六十算你赢。”许念翻着表格,“你这是办婚礼还是办众筹创业?
”“体面是门精细活,不能让人摸出来拼凑感。”我说这话的时候,
屏幕上正跳出一个促销页面:“一站式定制婚礼伴手礼:买精致,也买祝福。”而我想的,
是另一句没打出来的话:“买体面,也买退路。”兄弟团的西装是统一定制,走量有优惠,
供货方也挺会说:“整队拍照特别上镜,我们最近流行冷灰色三件套,配香槟金领带。
”梁舟负责统计伴郎身高体重,一边在微信群里问:“请问您是偏瘦型、适中型、微胖型,
还是宽肩健身型?”没想到这群30+社畜直男比选型还不配合。A:我觉得我适中,
但我老婆说我肚子最近突出。B:给我宽松码吧,最近情绪性饮食。C:我穿L,
但其实XL也可以。梁舟边统计边头疼:“我感觉我要做一份调查问卷,附带心理访谈。
”我递过去一杯水:“你努力的是一件西装,他们搞得像量身定做人生。
”他苦笑:“结个婚怎么这么复杂?”我没说出口的是:复杂不是结婚,是体面。
体面是个无底洞,谁先止损,谁就输。晚上,梁母端出一大袋塑料小盒,
笑盈盈地说:“苒苒,我给你们准备了点伴手礼,就当老年组支援年轻组了。”我一愣,
低头一看是她亲手熬的红枣桂圆茶砖,没块用保鲜膜包着,
上面贴着打印好的标签:“百年好吵”我抬起头,她一边不好意思地笑:“我打错了字,
本来想打‘百年好合’的,那打印机也不听话,我明天重贴一遍,别笑话。”我没笑,
鼻子倒有点酸。她还递来一张小本子,上面列着每份材料价格红枣几斤多少钱,
桂圆核去得干净,纸盒是邻居帮忙找印刷厂裁的。我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句:“辛苦了,
阿姨。”可那一瞬,我是真的想哭。不是感动,是夹心式难过。一种你已经爬到预算顶层,
却有人还在一砖一瓦为你省钱的那种沉重。三天后,
我提着那些“百年好吵”去婚庆公司交样。经理拿起来看了一眼,
沉默了一秒:“这个标签……字体有点松,内容……稍微……”“我知道。”我接过盒子,
“这一批不交用,重做。”“哦,那我们可以帮您联络代工厂,做得快些,品牌感更统一。
”“品牌感”,我咬着这个词,点头:“加上。”我忽然很明白体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不是质感,是避嫌。不是让人看出来你有钱,而是看不出你缺钱。当天晚上,
梁舟一个人在厨房统计婚礼请柬回执。我路过时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亮着,
是一条账户提醒:余额不足提醒:您的账户余额已低于××元,请注意资金安排。
他没说什么,只默默收起手机,打开电脑开始改一个工地方案。
我看见他打开一个工程交流群,发了一句:“这个周末我可以接一个夜单,谁有私活发我。
”他不擅表达,也不求解释。只是沉默着加班,像在往一个没底的坑里丢时间和力气。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编织一个巨大的金丝罩子,而他,把手伸进来,
只想撑住它别塌。那晚我独自回到房间,把账单表合上。对着窗户,
远处的霓虹在玻璃上映成一行模糊数字,像账户余额的投影。我打开手机,
微信的聊天记录顶端,还是梁舟那句:“明天我去交尾款,你休息。”我盯着那句看了两秒,
打开备忘录。
单更新v3 倒计时:12天 备注:婚礼当天现场确认撤退可行性我没有写“撤不撤”,
只写了“可行性”。就像一名建筑师,不敢砸掉整栋楼,只敢重新审图。我关掉手机,
天花板上的灯一闪一灭。这婚礼,是我们合力建的建筑。只不过梁舟在找螺丝,我在找出口。
第10章|争吵的第一次水槽下面放着一个塑料收纳盆。
“咚……咚……”滴水声精准地敲在盆壁,像个情绪节拍器,一秒一次,不快不慢,
锲而不舍地提醒这间出租屋的年久失修。我站在厨房切蒜末,切到第三瓣,刀也有点钝了,
像心思。梁舟在灶台那边煮水饺。速冻的,袋装的,超市打折时买的“韭菜鸡蛋”,
他说“清爽,不油腻,适合婚前保胃。”我没出声,
只是听着水烧开的声音在锅里打转——像没说出口的那一整页预算表。
“我今天把预算又算了一遍,”他一边搅锅,一边语气小心地开口,“那个车队方案,
我在想,是不是……头车不换,后面改E级,整队换能统一,颜色不变,外观也还好看。
”我手一顿,蒜末洒了一地。他继续说:“伴手礼那块,进口香薰太贵,
我打听了一个国产品牌,外包装做得也很好……”我抬头,
和他隔着那口还未沸腾的锅对视:“S级改E级,
伴手礼从进口换国产——你觉得这‘差不多’?”他点头,很诚恳:“差不多的,
看起来不会掉太多价。”“差不多,”我慢慢说,“是最远的距离。”他愣住。
我没有冲他喊,只是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我把人生里唯一一次的体面,
交给了一个把‘差不多’当答案的人?”“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眉,
“我是……是想合理安排。”我笑了一下,那笑一点也不甜,像刚炸开的苦瓜。“是啊,
你们家‘合理安排’得很好,预算分24笔,计划表精确到日,一分钱不浪费。
你们家为这场婚礼做了很多努力——但为的,是你们的标准,不是我的感受。”“我们家?
”他终于抬起头,重复了一遍,“你说‘你们家’?”厨房忽然安静下来,
只有锅里咕噜咕噜的水泡在翻腾,像情绪快满的盖子。“你从来没说‘我们’,
你一直都在说‘你’和‘我’。”他缓缓吐出一句,“好像我只是这场婚礼的施工队,
你是甲方。”我没反驳。因为他说对了。他是这场婚礼的施工队,踏实、负责、准时,
甚至有些加班不收费的“感动服务”。而我,是那个希望效果图能做得像童话的甲方。
只是我们都忘了,童话和预算,天然冲突。水饺煮好了,他夹出来,摆在碗里,
一边冒着热气,一边悄悄在手机上操作。然后把手机推到我面前。“我转了笔钱,”他说,
“你别为预算操心,是我没安排好。”我低头看了一眼,
在屏幕上:转账 ¥16888.00 备注:婚礼专用 - 第二十四笔我看着那行备注,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一花。不是感动。是一种钝钝的疲惫——像你以为你赢了一场争执,
结果发现,胜利的是那张不能说“不”的清单,而不是你自己。水饺凉得很快,我吃了两个,
剩下的那一只皮破了,内馅露出来,像我现在的心情——没法装。我起身去冰箱拿水,
网友评论
资讯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