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被妈妈抓回房间后，我坐在床边，后背全是冷汗。
门外面还加了一把铁锁。
他们这也算是明牌了，不演了？
妈妈坐在我旁边，手一直搭在我胳膊上，眼神像盯猎物似的，没离开过我。
“思思，妈陪着你，睡吧，这可能是我们母女两最后一次一块睡觉了。”
我竟看见她眼里有一丝泪光。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才二十，还有大把时间。”
她笑着摸我的脸，“思思长大了，以后就不要妈妈了，会有自己的爱人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真是不舍得呢。”
她分明就是为了亲女儿舍弃我，现在却又装不舍得。
我假装睡觉，脑子里疯狂想着逃跑的办法。
等妈妈睡觉的呼吸渐渐平稳，我悄悄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备注苑木的对话框。
苑木是我聊了五年的网友，她说家里世代是龙虎山道观传人，懂些驱邪避灾的法子。
以前我只当趣闻听，现在却是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飞快打字：苑木，救我！寒山寺，明天有人要给我做法换命，我是替死鬼！
消息发出去，过了三分钟，她回复：
换命需用同命木牌，你找机会把木牌上你的生辰八字，跟对方的换过来。再在法事用的符水里，滴一滴自己指尖血。反噬会落在对方身上，她从此会厄运不断，甚至不得好死。但记住，法事只能做一次，抓住机会，祝你好运。
我心脏狂跳，赶紧把消息删了，手机塞回枕头下。
指尖血？木牌？
虽然觉得不可信。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把我叫醒，给我穿了件红色的裙子。
“思思，穿红的吉利，大师说这样能更好接福气。”
她笑着帮我系扣子，眼底如从前一般慈爱，但却带着急切。
后来我又偷听到妈妈和爸爸的对话。
“老林，你说思思会不会死？当年莫渊大师说婉婉活不过二十岁，所以要找一个同年同月生的女孩来换命，那不就是说换命后思思会死？”
“你现在才来心软？那你不管我们亲生女儿了？本来养大她就是当她工具使啊！”
“哎，养一条狗十多年都有感情啊，更何况是人呢。”
爸爸轻叹一声：“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林婉，若不是因为换命，我哪舍得两岁就把她送来寒山寺这种苦地方修行？这里吃不好住不好的，我不欠林思思什么，这些年她享受了本是婉婉的一切，高额零花钱，全市第一的名校，衣食住行哪样不是顶好的？”
“也对，这些年婉婉吃的苦，比她更多，她不就生了几次病，摔断腿，车祸，怎么能抵过婉婉在寺庙里粗茶淡饭，粗麻布衣，想到我的心就痛得不行。”
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原来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在他们眼里我连一条狗都不如。
爸爸妈妈，我曾是那么爱你们，敬重你们，曾经和全世界炫耀你们是最好的父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还因为妈妈前年进医院做心脏手术，为她祈祷。
我跪在神明前一天一夜，念经祈求，哪怕让我折寿十年，终身吃素，都要换我妈妈一切安好。
如今，真相血淋淋赤裸裸地让我无比窒息。
我把眼泪擦掉，装作无事，跟着爸妈来到法坛，法坛设在禅房后院，香雾缭绕。
莫渊大师穿着道袍站在坛上，手里拿着桃木剑。
坛边站着个穿素衣披着长发的女子，那是林婉。
爸爸拉着我走过去，指着林婉笑：
“思思，这是婉婉师姐，在寒山寺修行多年，运气极好。今天让她帮着一起做法，能给你多带点福气。”
妈妈赶紧附和：
“婉婉师姐可是大师都夸的有福人，跟她一起做法，你以后肯定顺顺利利的。”
我看向林婉，她冲我温柔笑，手里捏着串佛珠：
“妹妹别紧张，佛曰福祸相依，过了今天，你就再也不用受霉运的苦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感激的样子：
“谢谢师姐，谢谢爸妈。”
目光扫过坛上的两个木牌。
左边写着林思思，右边写着林婉，生辰八字清清楚楚，我就比林婉出生晚一个时辰。
我借口端详做法事的道具时，已经悄悄把木牌换了位置。
手指现在也被我用石头划破了手指，等下喝符水时，就能把血混进去。
一切都按计划来。
我看着爸妈和林婉期待的眼神，心里满是笃定，爸妈对不起，不得好死的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林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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