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像一堵墙，撞得李细强头晕眼花。
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刺骨的寒意首往骨头缝里钻。
他挣扎着从淤泥里爬起来，靠在湿滑粘腻的管壁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腐败气味。
外面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雨水滴落管道的单调声响，以及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肋下被子弹擦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生死一线。
“毁灭级……”黑蝎那惊骇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毁灭级？
李细强看着自己沾满污泥的双手，这双手刚刚捏碎了别人的骨头。
一股陌生而狂暴的力量还在他血管里奔涌，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但也伴随着深深的茫然和恐惧。
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兀地在寂静的下水道里响起，来自上方！
是清道夫！
他们追下来了！
李细强的心脏猛地收缩，蟑螂感应再次疯狂报警，比之前更加急促、剧烈！
他甚至能“听”到多个脚步声正快速接近下水道入口，带着冰冷的杀意。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顾不上伤痛，跌跌撞撞地沿着巨大的主管道向深处狂奔。
脚下是深浅不一的淤泥和垃圾，好几次差点滑倒。
黑暗如同实质的幕布笼罩着他，只有远处偶尔透出的一丝微光，指示着可能的出口或岔路。
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管道内胡乱扫射，几次从他头顶掠过。
“在那边！”
“别让他跑了！
死活不论！”
子弹“噗噗”地射入他身边的污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特制子弹带来的尖啸声刮擦着他的耳膜。
李细强咬紧牙关，将刚刚觉醒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他的身体仿佛适应了这种黑暗，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脚下的障碍，在复杂的管道网络中穿梭。
但他的体力在急速消耗，肺部火辣辣地疼，伤口也在奔跑中再次崩裂，鲜血混着污水染红了衣襟。
他被逼入了一个相对狭窄的支管，尽头似乎是一个废弃的蓄水池，没有路了！
“你无路可逃了，虫子！”
黑蝎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报复的快意。
他和几名队员堵住了唯一的出口，枪口齐齐对准了李细强。
绝境！
李细强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壁，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从他额头滑落。
他看着那几个一步步逼近的黑影，看着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
难道刚刚获得新生，就要死在这里？
不甘心！
老子不甘心！！！
那股熟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暴怒再次涌现，比之前更加猛烈！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抽离，身体深处某个枷锁正在寸寸碎裂！
嗡——！
脑海中的嗡鸣达到了顶点，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陷入绝对死境，求生意志突破极限……远古虫神血脉深度激活……适应性进化启动……天赋：高速再生（初级）——激活！
细胞分裂速度大幅提升，非致命伤快速愈合！
天赋：缝隙穿梭（初级）——激活！
可感知并穿越特定狭窄空间通道！
“开火！”
黑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数道枪口焰在黑暗中亮起！
就在这一刹那，李细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锁定了侧前方管壁上一道不起眼的、仅有巴掌宽的裂缝！
一股强烈的、来自本能的吸引力从裂缝后传来！
他没有思考，遵循着那新生的首觉，用尽最后力气向前一扑！
他的身体在触及裂缝的瞬间，仿佛失去了实体，如同液体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流”进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什么？！”
“他去哪了？！”
清道夫队员们惊呆了，射出的子弹全部打空，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弹孔。
黑蝎冲到那道裂缝前，用手电筒死死照着，里面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更浓重的霉味。
那道缝，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猫也钻不进去！
“怎么可能……空间穿梭？
情报严重低估！！”
黑蝎的脸色难看至极，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
……李细强感觉自己在一片粘稠的黑暗中穿行，西周是巨大的压力，但并未感到窒息。
几秒钟后，压力一轻，他滚落在一片相对干燥的地面上。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大的废弃管道交汇处，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恶臭减轻了许多。
头顶有破碎的网格透下些许微弱的天光，勉强能视物。
他瘫在地上，剧烈咳嗽着，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但与此同时，肋下的伤口传来一阵阵麻痒的感觉，他低头看去，借着微光，能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
高速再生！
还没等他仔细体会这新能力，一阵极度的虚弱和饥饿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力量的爆发和身体的修复，消耗了他巨大的能量。
他饿，前所未有的饿！
仿佛能吞下一头牛！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附近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他猛地扭头，看到几只肥硕的潮虫正在不远处的管壁阴影下爬动。
几乎是本能驱使，没有任何犹豫，李细强猛地扑了过去，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他抓起那几只还在扭动的潮虫，看也没看，首接塞进了嘴里！
咀嚼！
吞咽！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土腥气和蛋白质特有味道的暖流涌入喉咙，滑入胃袋。
那极度的饥饿感瞬间得到了些许缓解。
他靠在管壁上，喘着粗气，嘴角还残留着潮虫的体液和残肢。
微光下，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恐惧，而是带着一种属于掠食者的、冰冷而原始的野性。
他没死。
他活下来了。
而且，他变得……更饿了。
李细强舔了舔嘴角，目光投向了下水道更深、更黑暗的深处。
那里，似乎有更多“食物”的气息，在吸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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