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站在食堂门口，微微喘着气，像一头负重的骡子。
他那黑色的斜挎包勒在右肩上，里面的杂物硌得人生疼；背后的双肩包沉甸甸地压着，笔记本电脑硬邦邦地抵住脊梁骨；左手提着的零食袋勒得指节发白，右手拖着的行李箱轮子沾满了路上的尘土。
他这副行头，活脱脱一个逃难归来的难民，却又带着新学期伊始特有的那种混杂着疲惫与期待的神气。
他的目光早己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投向食堂最里侧那个窗口——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了整个暑假的藤椒鸡米饭窗口。
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行李箱轮子发出欢快的咕噜声，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急迫的心情。
然而越走越近，李飞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那窗口前没有熟悉的排队学生，窗口上方本该亮着的“藤椒鸡米饭”灯牌漆黑一片。
更让他心惊的是，窗口内部空荡荡的，没有热气腾腾的大锅，没有排列整齐的配料碗，更没有那个总是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学姐。
李飞愣在原地，行李箱因为突然停住而轻轻撞在他的脚后跟上。
他眨了眨眼，又使劲眨了眨眼，仿佛这样就能让眼前的景象恢复正常。
可是那个窗口依然黑洞洞地张着嘴，像是一个缺失的门牙，突兀地镶嵌在食堂热闹的氛围里。
“怎么会...”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那张原本因负重而泛红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嘴角不自觉地下撇，形成一个委屈的弧度。
眉毛微微蹙起，不是生气的那种皱紧，而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失落。
他的目光黏在那空荡荡的窗口上，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挪也挪不开。
不可能啊，是不是今天休息？
还是我记错位置了？
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试图找到任何表明这只是临时情况的迹象——一张“暂停营业”的告示，或者一个解释性的纸条。
但什么都没有，窗口干净得过分，那种空荡是彻彻底底的、毫无回旋余地的。
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塌陷了。
整整一个暑假，他无数次想象过回到学校后的第一餐——一定要是藤椒鸡米饭，辣得恰到好处的藤椒汤底，鲜嫩多汁的鸡腿肉，再加上几片脆爽的莴笋。
当然，还有那个总是会多给他一勺配菜的学姐，她的笑容比食堂的灯光还要明亮几分。
现在全完了。
他甚至连学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混合着旅途的疲惫和新学期伊始的惶惑。
他手里的零食袋突然变得沉重无比——那里面还有他特意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小吃，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无用的负担。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藤椒鸡米饭不只是食堂的一道菜，更是他大学生活中的一个坐标，一个熟悉而安心的存在。
如今这个坐标消失了，让他莫名地感到一种微小却真切的丧失感。
新学期伊始，一切似乎都还没变，却又有什么己经悄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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