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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主群里先替我办了丧事(七栋代表)完结版免费阅读_业主群里先替我办了丧事全文免费阅读

冰刀刀 著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业主群里先替我办了丧事》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注,是“冰刀刀”大大的倾心之作,小说以主人公七栋代表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精选内容:本书《业主群里先替我办了丧事》的主角是代表,七栋,一句,属于悬疑惊悚,赘婿,婚恋,家庭,推理类型,出自作家“冰刀刀”之手,情节紧凑,引人入胜。本站TXT全本,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918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09 22:52:16。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业主群里先替我办了丧事

主角:七栋,代表   更新:2025-11-10 02:3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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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像有人在外面抓窗子。把我吵醒的却不是雨声,

而是那一下震动。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本来想装睡,可那一下震得床头柜都轻轻一颤。

我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像被冰水泼过。

置顶的那个小区业主群弹出一条红色公告。“讣告:本小区七栋一单元一楼一室业主姜临川,

因意外离世,现由亲属代发讣告,具体后事安排如下。”下面是一大段安排的细节,

还有灵堂地址和时间。那一串名字冷冰冰地挂在那里,像是别人的,偏偏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姜临川,就是我。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口发紧,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呼吸声。身边空空,

床铺另一边早就没人了。棉被冷得像刚晾上去一样。我盯着那条公告看了好一会,

才发现下面已经有一长串留言。“人走茶凉,保重身体。”“唉,太突然了。”“年轻人啊,

福气不够。”还有我岳母的头像,那个熟悉的红底照片,发了一句。“节哀顺变,

多谢各位关心。”节哀顺变四个字像有人抓着我的喉咙往回拽。我再往上翻,手指有些抖。

公告的发送人,是群主“七栋业主委员会”。七栋业委会的头像是栋楼夜景,

那张照片还是我刚搬来时帮物业小伙子拍的。那会我拿着手机站在路对面,对正楼体,

拍完还特意调了亮度。我盯着那张照片看出一层细汗。屏幕的光在黑暗里晃得眼睛疼,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吸了口气。不是梦。我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地板冰凉,

纹理清清楚楚。衣柜镜子里映出自己一张脸,头发乱成一团,眼睛通红。

我盯着镜子看了几秒,伸手摸自己的脸,能感觉到指尖的温度和皮肤的粗糙。人还在这。

群里却在给我办丧事。我点开群成员列表,往下翻,很快看见自己的头像。

头像还是结婚那天,婚礼现场匆匆拍的一张。背景是酒店的大门,我穿着略紧的西装,

笑得有点僵。名字后面多了四个括号。

“七栋一单元一楼一室 姜临川已故”列表里好几个名字后面都挂着这个括号。

我以前只是扫一眼,从来没在意。那一刻,后背凉得像有人用手按在上面。我深吸一口气,

点开输入框,在群里打了一行字。“我没死。谁发的讣告。”我按下发送键。

那条消息愣了一下,像是发出去了,又像卡在半道上。过了两秒,消息变成灰色,

上面出现一行小字。“仅自己可见。”我眨了眨眼。仅自己可见。我把那行字删掉,

换成一句骂人的话,又按了一次发送。一样的提示。我像中了邪一样试了很多句,

从“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到“删除公告”,还试着发个表情,

结果全被标注成“仅自己可见”。整个群里热热闹闹,

大家继续刷着“节哀”“珍重”“一路走好”,没人理我。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

突然意识到一个更诡异的问题。这个群,是谁把我拉进来的。我搬来这小区还是婚后。

房子算我老婆家给的婚房,那个时候我刚刚把户口迁过来。业主群是物业统一拉的,

说方便发公告、收水电费。建群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可现在,

我发的任何一句话都像扔进井里。我心里发怵,转身去推卧室门。门没锁,我轻轻一拧。

客厅里灯是关的,只剩窗帘边缘透出一点路灯的暗黄。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雨声。

鞋柜旁立着一双男士皮鞋,鞋尖朝着屋里,像有人刚回家不久。那是我的鞋。

地垫上没有多出什么脚印。我先去了次卧,门虚掩着。我推开一看,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

床上叠着一床被子。那是岳母偶尔来住时睡的房间。我老婆不让她经常来,

说三个人挤在一室一厅里太累。我倒觉得多一张嘴说话也好、心里没那么闷,

可我的意见一直不重要。卧室里没人。厨房灯也关着。水槽里空空,不像有人忙活过。

垃圾桶里唯一的一团塑料袋是我晚上加班回来带的外卖盒子。这个点,她应该在家。

我看了一眼挂钟。指针挪到一个快接近清晨的数字。她平时上班又不早,没理由早起。

昨晚我回来时,她已经睡了,在床另一头,背对着我,呼吸均匀。

我小心翼翼挪开她手背上的手机,钻进被子,稍微挪过去一点都觉得床太挤。现在床是空的。

我回到卧室,重新打开那条公告。公告的最后写着。“讣告由逝者妻子及岳母确认,

特此告知本小区全体业主。”后面还标注了日期。我突然觉得嗓子发干。

手机屏幕的光黏在眼睛里,怎么也甩不掉。我扯起床上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又拿起门口那双皮鞋,直接光脚往里挤。鞋子冰凉,鞋底硬得脚背生疼。手伸到门把手上时,

我停了一下。门上的安全链没挂,这是我和老婆之间另一个埋怨点。她老说我粗心,

担心有贼。我嫌那根链子铁锁声音太响,每次关都会吵醒她,就很少挂。

如今那根没挂上的链子在门上轻轻晃,发出一点细微响动。我打开门。

门外的走廊没有想象中那种阴冷空荡,反而有股潮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地上的灯是感应的,

我一出去就一点点亮开。对门的门缝里塞着一张广告单,有青色的字,写着“殡葬一条龙”。

我脚下一顿。这栋楼从建成到现在不过几年时间,住户大部分是年轻人,

殡葬广告也许只是乱塞,但这个时间点,这个东西,怎么看都有点古怪。电梯门紧闭着,

数字停在一楼。这边是七栋,电梯间对着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的小花园。

一层的楼道很干净,墙上的公告栏里贴着各种通知。我忍不住走过去。

公告栏里除了一张防盗提示,一张垃圾分类提醒,还有一张崭新的白纸。纸上套了透明塑封,

下面压着图钉。黑字凶狠。“讣告:七栋一单元一楼一室业主姜临川,于昨晚遭遇意外离世,

享年三十有余,现由家属委托业委会代发此讣告,

后事安排如下……”内容和群里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张纸下面多了一行红字。

“请一楼及同单元业主届时配合灵堂布置,勿大声喧哗。”署名还是七栋业主委员会,

盖了一个红印。印章有些毛糙,但轮廓清楚。我盯着那张纸,喉咙里像塞了块棉花。

我伸手去摸那张纸。指尖碰到塑封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丝凉意,是真的凉,不是错觉。

“你谁家亲戚。”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猛地回头。楼道口站着一个男人,

大概四十多岁,小区保安服穿在身上,胸口那块牌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手里提着一桶拖地水,水里漂着两片市面上常见的那种一次性拖布。我认得他,叫戚全。

七栋的固定保安,平时话不多,但对谁都点头。我张了张嘴。“我是……这一户的。

”我指了指公告上那串字。“姜临川。”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像被什么卡住。

那一瞬间,楼道的灯忽然暗了一格。“你别乱说。”他声音压得很低,“大清早的,

人吓人吓死人。”我抬手比了个“冷静”的动作,自己也觉得动作有点滑稽。

“是你们贴的吧。谁让你贴的。”戚全没回答。他把那桶水放在脚边,

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两秒,又移向我脚边那双鞋,像是在确认什么。“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他问。“快凌晨。”我说,“怎么了。”他没有立刻接话。走廊一端又亮起感应灯,

有住户推门探头,看见我和保安站在公告栏前,又悄悄缩回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口气,

却让我看得心里发凉。所有人都好像知道什么,唯独我不知道。戚全咽了口唾沫,

似乎终于下了某个决心。“临川,小姜。”他压低声音叫了我以前被人喊惯的名,

“我劝你一句,你现在回家,关好门,别下楼,别进群说话,等你老婆回来。剩下的事,

让大人处理。”“什么叫大人处理。”我忍不住提高声音,“谁有权利在群里发这种东西。

你看我像是死了吗。”戚全脸色更难看。“你别问我。”他说,“我也只是拿了张纸,

让我贴就贴。你要问去问业委会,问物业经理。”他说到“物业经理”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像是避讳。我紧盯他眼睛。“经理是谁。”他别开视线,伸手指了指天花板方向。

“高层办公室。你找找。”嘴上这样说,他却往后退了一步,像防着什么似的。

“我还有别的楼要去,先走了。”他提起那桶水,脚步比刚才快了不少,转身就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他背后合上,发出闷响。走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对着那张讣告站了一会,

突然觉得大笑的冲动涌上来。有人给你办丧事,你第一反应会是恐惧,我的反应却是愤怒。

愤怒又带着一点隐约的满足。多少人做梦都想从现有生活里消失一阵,

有人替你把最后的手续都打点好,算不算一种解脱。我摇了摇头,把这鬼一样的念头甩开。

不对头的地方太多。老婆不见了。岳母用自己的头像在群里发“节哀顺变”。

那张讣告签字人写着“妻子陈意,岳母程杏”。那两个签字平仿得一模一样,像出自一只手。

我低头看手机。业主群红点还在跳,消息不断刷上来,

有人问“出什么事了”“听说是意外”“又是那块地方”,也有人发蜡烛图、哭脸图。

我想了想,退出群聊页面,点开通讯录,一口气拨了几个熟悉名字。第一个是老婆。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断了。屏幕上跳出一行冰冷文字。“对方已开启亲情号码代管。

”我愣了愣。这是运营商那种老人服务,用来管理老人的卡。我岳母为了省心,给她办过。

可我老婆才多大。我又点开岳母的号码。那边接得很快。“喂。”她的声音不算疲惫,

反而带着一点正事在身的紧绷。“妈,是我。”我稳住声线。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我听到远处有纸张翻动声,还有低低的人声,像是在大厅。“谁啊。”她声音压下来,

“你哪位。”“我是临川。”我咬着牙,“群里的讣告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提了上去。“谁给你号码的。”她语速很快,“你什么目的,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再乱打电话我就报警。”我被她这几句噎得一愣。“妈,是我,

您的女婿。”我尽量把记忆里的称呼说出来,“您那天不是还嫌我买的菜贵,

说楼下菜市场更便宜,还说……”“闭嘴。”她打断我。电话那头像有人走过,有脚步声,

紧接着是门开关的响动,还有一瞬间更清晰的回声,听着像医院走廊。她压低声音。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还是谁故意来恶心人的。这边刚出事,别再添乱。再打这个号码,

我真的报警。”她挂断了。听筒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忙音。我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

抓着手机的手直抖。那不是装出来的。她骂人的语气我再熟悉不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可她当真把我当成了一个陌生人,甚至是故意捣乱的人。我站在走廊里,灯一闪一闪,

雨声透过窗,落在花园的假山上。这栋楼静得不正常。隔着楼板,上面的住户也许还在睡。

我突然想起楼上那家总爱打呼噜的男人,每次翻身都吱呀作响,听得人烦躁。可今天晚上,

从我醒来到现在,头顶一点响声也没有。像整个七栋只剩我一个人醒着。

我拎着一团混乱的情绪往楼上走。我想去物业办公室。虽然这时候应该没人,

但我必须看清楚一些东西。七栋的物业办公室在负一层,电梯旁边有个楼梯通向地下一层。

那边平时是地下车库,还有一个小小的值班室。我摁了电梯,又犹豫了一下,收回手,

改走楼梯。电梯里那块冷光屏幕总让我想起一个传言。刚搬来的时候,

我在群里看见有人提过,说这栋楼有问题,尤其是电梯。有个业主解释,

说电梯屏幕的乘梯人数统计经常和实际不符,明明只有一人,屏幕却显示多一人。

后来那业主搬走了,搬走前在群里发了一句“各位保重,再见”,

第二天晚上就从朋友圈里消失。那时候我在群里发了个“祝一路顺利”,

被人回了一句“你还不懂规矩”。规矩。规则。我不太信那些东西,

尤其是那种好像谁都知道、又谁也不说清楚的“潜规则”。楼梯间的日光灯有点旧,

管子里面微微闪。墙角有点潮发霉,刷上去的白漆不太平。走到中间平台的时候,

我停了一下。耳边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可我总觉得有另一个节奏在跟着。

不是在上面,也不是在下面,而是贴着墙的那一侧,仿佛楼梯背后的那块空心里,

有人踩着另一条不存在的梯子,跟着我一阶一阶往下走。我握紧栏杆,强迫自己维持匀速。

负一层比预想的还暗,只有停车区域那边几盏灯亮着,打在车顶上,反出淡淡的冷光。

物业值班室在电梯井对面,门虚掩着,里面有亮光。我心里一松。至少有人在。我站到门口,

抬手敲了敲门框。门缓缓开大一点。里面坐着一个男人,戴着眼镜,穿着蓝白相间的工作服,

胸口别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刘栋”。物业经理。我在业主大会上见过他一次,

记忆里的表情是那种一直挂在嘴角的职业笑意。此刻那张脸在灯光下显得有点浮肿,

他的眼睛从我脸上扫了一圈,停滞了一瞬。“你来得挺快。”他扶了扶眼镜,

话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什么挺快。”我站在门口,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摞文件。“讣告刚贴出去,你就跑下来了。”他的语气里有一丝疲惫,

更多是看热闹的那种平静。“你认为那讣告是真的。”我挑明了问。

“你不觉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活的吗。”刘栋认真看了我几秒。“活着还是不活,

这不归我管。”他语气慢慢变得冷淡,“有人签字,有医院出具的证明,我就发讣告。

我们只做手续。”“医院证明。”这四个字压在我脑袋上一样沉。“哪家医院。”我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有些不耐烦,“你谁。”“我就是讣告里那个名字。”我一字一顿,

“姜临川。”室内的灯亮得刺眼,桌上的纸泛着白光。空气突然有点静。

刘栋的笑意完全退下去了,脸上只剩下夹在尴尬和困惑之间的表情。他看了我很久,

终于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近了几步。他离我不到一臂距离的时候,

我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根胡茬。“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他说话的声音变得低,

又比之前真诚一点,“昨晚出事的时候,我就在这栋楼下。”他看向我的脚。“就是那双鞋。

”我垂下眼。那双皮鞋湿了一圈,刚才走楼梯的时候让雨水溅到鞋面,边缘有泥点。

“昨晚下班高峰有一场大风。”他说,“七栋楼体朝西那边有块玻璃松动,刚好掉在你头上。

你当场倒在花坛旁边,很多人围着看。我去那里拉警戒线。”他的视线缓缓往上移,

又停在我额头的位置。“后来救护车来了,你被抬走。天黑里血看不太清,

只看到一大片湿的。雨很快就下大了。”我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头。头发有些乱,

发根里黏着点汗,摸起来一切正常,没有伤口,也没有包扎。“我被砸的事,

你怎么不在群里说。”我问,“你为什么只发了讣告。”刘栋轻轻叹了口气。“你看,

我们发讣告的时候,已经不是抢救阶段了。”他从桌上抽出一页薄薄的纸,递过来。

“这是你老婆签字的时候,医院开出的死亡证明复印件。你要看吗。”纸上有医院的印章,

有病区的编号,还有一个填写得十分潦草的时间。名字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姜临川”。

我撑着那张纸,感觉指尖有点发凉。“我现在跟你说话。”我看着他,“你认为我是什么。

”他抿了抿嘴,似乎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他反问。

值班室的灯突然闪了一下。我顺着闪光的节奏,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监控屏幕。

墙上挂着一块屏幕,上面分了很多格,每一格都是七栋不同角度的画面。

电梯厅、走廊、花园、车库,全部静静摆在那里。有一格是楼下花坛的视角,

能看到那块被雨水打湿的草地。景象里没有人。“昨晚的监控。”我开口,“我想看。

”刘栋看了我一眼,没有立刻拒绝。“看这个有用吗。”“你说有用没用。

”我盯着那块屏幕,“你说我昨晚被砸,你给我看那个瞬间。”空气里出现短暂的对峙。

终究还是我先开了口。“你不怕给死人看监控吗。”我半真半假地试探。刘栋嘴角抽了一下。

“你真这么说,那你还挺坦然。”他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

插到屏幕下面的一个小孔里,按了几下。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回退,有点失真。

雨点倒着往天上飞,行人倒着往后滑。刘栋手指在按钮上停了一下,声音变得短促。

“就是这会。”画面慢下来。花坛边,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撑着一把伞,

从地下车库出来。那人穿着黑色外套,脚下那双皮鞋很熟悉。电梯厅里的我突然呼吸一怔。

画面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他走到花坛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刚好这一瞬间镜头中断了一下,只有一条白线闪过去。再看,画面恢复,花坛边空了,

只剩地上一把摔烂的伞,伞布和周围草地都变成深色。雨线密得吓人,像是刻意遮掩了什么。

我的心口揪紧。那一瞬间的断片太巧合了。“你们监控坏了。”我盯着那条白线。

“那一段没了。”“没坏。”刘栋说,“那一段是我们主动打码。”“为什么。

”“因为那东西不能给别人看。”他的声音平平,却用词古怪。我盯着他。“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那声音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回响了好几下。

“你想知道太多,对你不见得好。”他说,“你去医院看看。你看完那边,再来跟我谈讣告。

”“你要我去看到自己的尸体。”这个句子从我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舌头像被钉住一样。

刘栋微微摇头。“你去看看他们怎么看你就行。”他的回答含糊又直接,让人无处下手。

我盯着屏幕上那块被“打码”的瞬间,突然有种极其荒诞的感觉。

画面里那个穿黑外套的人只是一段影像,现在站在这里的我才是活生生的,

可在这个男人眼里,镜头里的那个才是真实。我转身走出值班室。

地下车库的空气比楼上更闷一些,混着机油味,灯光悠悠荡荡。走到楼梯口,我停了一下,

再一次回头看那扇门。里面已经没了人声。只有那块监控屏幕的亮光从门缝里漏出一点,

像一只眼睛。雨还在下。我走到地面,从小区侧门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睡眼惺忪,

看了我一眼。“去哪。”我说出老婆单位附近那家医院的名字。我老婆是护士,在那里上班。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是小公司的小职员,公司给配的那种很普通的公寓单间。

后来她妈嫌那边旧,说把自己多的房子给我们住,条件是我迁户口,办了结婚证,

还要入她家门,孩子跟她姓。那会我觉得有房就不错,愿意当个看门女婿。

反正我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如今想起来,那一切像是一个巧妙布好的局。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意义。车内的雨刷来回刮动,前挡玻璃上的雨被扇成几道水痕,

又立刻被新的雨线填满。司机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在一个红灯口停下的时候,忍不住搭话。

“这么早去医院,家里有事。”“有人说我死了。”我靠着座椅,声音干硬,

“我要去看看我到底死没死。”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我,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没有真心的愉悦,更像是怕单独一个人听雨太压抑,硬挤出来的。“现在人嘴太碎。

”他说,“网上看到啥就信啥。”我没接他的话。眼前闪过小区大门那一块地方的影子。

那里曾经摆着一块大理石牌子,写着“某某花园”。我刚搬来那会,每次下班经过,

都觉得挺有面子。后来有次小区男人喝醉了,在牌子前撒尿,被老婆当场抓住,

闹得全群都知道。再后来,那块牌子突然被拆了,换成一个监控立杆。

有人说那块牌子上有裂缝,往下渗水。也有人说是朝向不好。我靠在座椅里,脑子一团乱。

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白。急诊大厅的灯通宵亮着,门口还有人在打点滴。

走廊里湿湿冷冷,鞋底踩在地砖上发出轻微的水声。前台护士抬起头,瞥了我一眼。

“做什么。”她的脸我熟悉,是老婆的同事,叫韩静。我们曾经一起吃过饭,老婆给我介绍,

说这是她科室里最能聊天的一个人。我冲她笑了一下,努力把表情扯得轻松。“韩姐,

还认得我吗。”她皱了皱眉头。“你是家属,那边登记。”“我是临川。”我说,

“陈意的丈夫。”她手里的笔顿了一下。“你别闹。”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有些烦躁,

“你这个梗有意思吗。最近这几天,谁都来玩这个,是觉得医院的人都闲着。”“什么梗。

”我觉得自己脑子跟不上对话。“你们是不是在群里搞什么活动。”她有点不耐烦,

“昨天晚上也有人来,说自己是哪个急救病人的家属。后来一查,那病人确实在我们医院,

可那人根本不是家属。”她一边说一边翻台账。“你要找谁。”“你们这儿死了一个人。

”我尽量用平稳的语气,“昨晚,从某小区送来的,头部受伤。名字叫姜临川。

”韩静的动作停住了。她看了我半晌,眼神里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那种眼神很难形容,

像是在看一个把恶作剧玩过头的孩子,又像是在看一个从高楼跳下还以为能飞的人。

“你真要查这个。”她问。“我要看他。”我说,“我要确认他是不是我。”她叹了口气,

把笔一丢。“你跟我来。”她绕出前台,带着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电梯,

电梯里有股消毒水混着血的味道,让人想吐。她按了负层的按钮。电梯缓缓往下。

我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耳边传来电机运行的声音。电梯里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

怀里抱着一个袋子,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没人说话。负层的门开了,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韩静走在前面。“医院的后事室在这边。”她说,

“别人带家属去都走楼上,我们走员工通道快一点。”走廊灯光偏暗,墙上的瓷砖泛着灰白。

每一扇门上都有小小的牌子,有的是器械库,有的是药品间。

最里面两扇门上挂着重重的帘子。她掀开一边,冲里面说了声。“梁叔,麻烦一下。

有个家属要看昨晚那位。”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进来。

”里面有一排银色的柜子,门上贴着编号。空气里混着一种冷肉味。梁叔从后面走出来,

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他看着我。“你跟病人什么关系。”“我就是。”我说完,

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就是那个人。”我又说了一遍,“至少,所有人都这么说。

”梁叔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走错地方的人。“你们现在玩得这么花样。”他嘟囔了一句,

又问韩静,“确认了吗。”韩静点头。“名字没错,昨晚送来的,就写这个。

家属那边签字了,手续也办了。”梁叔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走到一排柜子前,

选了一扇门。“你要看。”他最后提醒了一句。“要。”我的声音有点僵。他把那扇门拉开,

里面滑出一个托板,上面躺着一个人。白布盖到胸口,露出的部分是脸。那张脸发白,

嘴唇发青,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点皮肤。鼻子和下巴的轮廓非常熟悉。

稍微偏一点的痣,眼角那条浅浅的细纹,都是我。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闭着。我伸出手,

停在半空。韩静站在一旁,表情复杂。“你看清楚了吗。”她问。我盯着那张脸,

喉咙里像塞了石头。“他死了。”梁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脑部重创,送来之前就没气了。

我们只是替他洗干净,摆正躺好。”我忽然想起来什么。“昨晚送来的时候,有谁跟着。

”我问。“他老婆,他岳母,还有几个小区的人。”梁叔想了想,“还有一个物业经理。

签字的是那两个女人。”签字。死亡证明。业主群里的讣告。一切连在了一起。

我眼前有一瞬间发黑。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站在这里算什么。我的身体在这里躺着,

盖着白布;我的意识站在这里,趴在自己身边像个外人。“你们都看见了。

”梁叔见我不说话,自顾自又补了一句。“人死了就是死了,别老想着有什么意外。

你们家属该办的办,该哭就哭。别学那个谁,还说自己没死,

半夜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扣错人。”韩静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点说话。“梁叔。

”她瞥了我一眼,“你嘴上留点德。”梁叔耸了耸肩。他显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重。

“那个谁。”我抓住关键词。“你刚才说谁。”“七栋楼以前有个业主。”梁叔随口说,

“也是在那边出事,送来之后家属签字。结果第三天晚上有人打电话到这里,自称那个人,

说自己没死,问我们是不是弄错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那声线和笑声,

听得人有点发毛。后来我查了记录,那个号码已经销号。也许有人恶作剧。

”我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业主群里那个搬走前在群里说“再见”的人。“他叫什么。

”我问。梁叔翻了翻桌上的一叠纸。“你问这些做什么。”他嘴上虽然这样说,

还是念了出来。“七栋三单元业主,姓杜。”七栋三单元。那就是我们楼上那一家。

那个爱打呼噜的男人。原来他早就死了。我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这几个月,

楼上的响动一直不太一样。早期的那种人走动、家具挪动的声音变得少,一到夜里,

反而多了一种规律的“咯吱咯吱”,像有人躺在床板上来回磨。我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你脸色不太好。”韩静看着我,“你要不要喝点水。”“我没事。”我退后一步,

和那具身体拉开一点距离。我盯着那张脸看,忽然有种错位感。躺着那个到底是不是我。

如果那是我,那现在这个又是什么。我转头冲韩静挤出一个笑。“你们都觉得我在闹。

”她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她说,“你去找心理科看看吧。

活人非要往死人堆里钻,这样不好。”她眼里那点真情实意救不了我。我长出一口气,

点了点头。“谢谢你带我看。”我扭头走出那间冷气十足的房间。走廊比刚才更亮一些。

墙上的灯管稳稳当当,没再闪。我走到电梯口,按上行键。等待的时候,我下意识拿出手机。

业主群还在跳。我点开那条群聊。所有人还在为“我”送别。有人问什么时候出殡,

有人问灵堂设在哪家殡仪馆,还有人在交换谁谁家的纸花店更便宜。

没有一个人提起“死人正在群里看着你们”这种事。我的头像仍然挂在群成员列表里,

名字后面那四个字格外扎眼。“已故。”我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群成员列表里,

那些名字后面多了括号的人,有一件共同的事。他们的头像都呈灰色调,

没有那种鲜艳的个人照片,大部分是风景、宠物、卡通。可我记得他们活着的时候,

头像都是各种自拍、家庭照。仿佛一旦被加上那四个字,他们就不再是“人”,

只是一个身份。一个需要被管理的身份。我退出那页,点开群公告。公告栏里除了那条讣告,

还有几条旧公告。一条是去年夏天关于管道检修。

一条是几个月前关于某个高空坠物的处理意见。还有一条置顶在第二条的位置。

那条公告我以前看过,却从来没仔细读完。

“七栋小区微信群使用规则:本群为本栋业主交流之用,禁止发广告,

禁止传播不实事故信息,禁止在群内发布任何形式的‘道别’‘离别’‘再见’等关键词。

一经发现,将予以禁言处理。”下面有一行小字。“规则经上一任业主委员会二次会议通过,

解释权归七栋业委会所有。”我记得,当初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只觉得好笑。禁止说再见。

又不是小孩玩过家家。现在回过头再看,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上一任业主委员会,

其中有一个核心人物,就叫杜昊,七栋三单元业主。后来他坠楼了。我突然想到什么,

心跳猛地一紧。我重新点开群成员列表,往上翻。

“杜昊已故”那几个字冷冷地挂在那里。我点进他的头像。系统提示跳出来。

“对方已退出群聊。”退出。那我现在算什么。一个没退出,却被标记为已故的人。

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下楼层。电梯里的镜子里映出我略显苍白的脸,还有头顶那盏灯。

电梯运行过程中,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流畅。一直到一楼。门一开,

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靠在走廊墙角,手里拿着烟,没点上。是戚全。他看见我,从墙上弹起,

一脸纠结。“你去了医院。”他问。我点头。“看了自己。”我说,“躺在那里。

”他缓缓呼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心里认可了吗。”他问。“认可什么。”我反问。

他抬起眼看我,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认可自己是死人。”他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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