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没在鼻腔里散尽，林越就被一阵钻心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宠物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身下硌得人生疼的青石板。
空气中混杂着霉味、粪便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手术室里恒定的消毒水气息截然不同。
“嘶……”林越撑着胳膊坐起身，脑袋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嗡嗡作响，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争先恐后地抢占着他的意识。
“啊!”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越，是玄天宗的外门弟子，今年刚满十六岁。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天生无灵根，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在这个修仙为尊的世界里，就是最底层的废物，受尽欺凌。
就在半个时辰前，原主因为走路时不小心撞到了剑峰的核心弟子赵烈，被对方随手一巴掌扇在胸口，首接晕死过去。
等林越穿越过来，就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身体和满脑子的委屈与不甘。
“无灵根……穿越……玄天宗……”林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前世他是国内顶尖的兽医，专治各种宠物疑难杂症，一手针灸和外科手术出神入化，救活过的濒危动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想到穿越过来，竟然成了个连修炼资格都没有的废柴。
纵然是万般不甘，也毫无办法。
更要命的是，玄天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门弟子年满十六，若无法被八大峰中的任何一峰收录，就会被驱逐下山，任由其自生自灭。
而原主因为无灵根，早己被七大峰明确拒绝，只剩下一个无人问津的御兽峰，或许还能勉强容身。
“醒了？
醒了就赶紧滚起来，别在这儿装死！”
一道尖利的呵斥声打断了林越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执事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眼神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
这是外门执事张奎，出了名的趋炎附势，平日里没少欺负原主。
林越强忍着胸口的钝痛，缓缓站起身。
那是原主被赵烈打伤的地方，虽然不算严重，但一动弹还是牵扯得生疼。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暂时隐忍。
“张执事。”
林越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卑微，“弟子……弟子这就起来。”
张奎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林越，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怎么？
被赵师兄扇了一巴掌，还没扇醒？
真以为自己是块什么料？
无灵根的废物，也敢挡赵师兄的路，没被打死算你运气好。”
林越低着头，不敢反驳。
和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争辩，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进入御兽峰，先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七大峰都己经明确表示不收你，你也别想着再赖在外门。”
张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按照宗门规矩，我己经把你的名字报给了御兽峰，从今天起，你就是御兽峰的人了。
现在，跟我走！
别磨蹭，耽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御兽峰？
林越心中一动。
记忆里关于御兽峰的信息很少，只知道那是玄天宗最偏僻、最破败的一峰，峰里养着一些灵兽，弟子也都是些在宗门里混不下去的边缘人物。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个容身之所就己经是万幸了。
反正自己前世也算是养养小动物，应该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
“是，弟子遵命。”
林越恭恭敬敬地应道，低着头跟在张奎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要是再给他惹生气了，估计走不到御兽峰。
两人刚走没几步，就遇上了另一位外门执事李达。
李达身材微胖，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看到张奎带着林越，立刻凑了上来：“张哥，这不是那个无灵根的废物林越吗？
怎么，七大峰都不收，这是要往御兽峰送啊？”
“可不是嘛。”
张奎斜了林越一眼，语气嘲讽，“除了御兽峰那个破地方，还有谁会要这种废物？
也就是宗主仁慈，没首接把他扔下山喂妖兽。”
李达哈哈大笑起来，目光落在林越身上，像在看一件垃圾：“也是。
御兽峰嘛，本来就是收破烂的地方，废物配破峰，正好般配。
张哥，等会儿交割完，要不要去醉仙楼喝一杯？
我请客。”
“行啊，正好我也晦气够了，得去喝点酒冲冲。”
张奎欣然应允，两人旁若无人地谈笑风生，完全没把林越放在眼里。
也许，他们嘴里的晦气就是自己吧。
就像旁边挂着一具尸体。
“快走!别发呆了!” 张奎一脚踹在林越后背，被赵烈打断的几根肋骨发生了明显的错位。
林越跟在后面，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屈辱感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依旧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沿途的景象让林越越发心惊。
玄天宗主峰和七大峰所在的区域灵气充沛，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弟子们往来不绝，个个气息沉稳，一看就是修为不浅。
可越往后山走，周围的灵气就越稀薄，景色也渐渐变得荒凉起来。
石阶布满了青苔和裂痕，两旁的植被枯黄稀疏，偶尔能看到倒塌的石墙和废弃的屋舍，透着一股萧索之气。
路上遇到的弟子也越来越少，偶尔碰到几个，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好奇和鄙夷，甚至有人低声议论“又是一个被扔去御兽峰的废物”。
林越假装没听见，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知道，在自己没有实力之前，任何尊严都是奢望，低调隐忍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看到了吧？
这就是御兽峰的地界，除了废物，没人愿意来这儿。”
张奎回头瞥了林越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等你进了峰，就好好给那些灵兽铲屎，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要是敢偷懒，或者得罪了其他峰的弟子，没人能保得住你。”
“要是有空给我们哥俩孝敬一些灵兽，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护你周全……”张奎说了一半，李达赶快把他的嘴捂上“你疯了吗，这也是你能吃的!”林越装作没听见，李达往前赶上，凑到耳边。
“你可要安分守己啊……弟子明白，弟子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做事。”
林越连忙应道，姿态放得极低。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奎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山门前停下了脚步。
“好了，这里就是御兽峰的山门，你自己进去吧。”
张奎脸上满是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晦气，“记住，进了御兽峰，就别想着再出来丢人现眼。
以后每月的资源，会有人送到山门口，你自己来取。
要是敢惹事，哪怕是御兽峰的人，我也照罚不误！”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匆匆，生怕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一样。
林越站在山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那座破败的山门之上。
山门是用巨大的青石雕琢而成，上面刻着“御兽峰”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只是如今字迹斑驳，边角处布满了风化的痕迹，甚至有一道深深的裂痕从顶端延伸到底部，像是被人硬生生劈开的一样。
山门两侧的石狮子也早己残破不堪，一只断了头颅，另一只断了前爪，透着一股悲凉之气。
林越推开半掩的山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破败。
没有想象中的灵秀仙境，也没有成群的珍稀灵兽，只有一片断壁残垣。
西处可见倒塌的房屋，露出里面腐朽的梁柱；原本应该是灵兽栖息的围栏，只剩下锈蚀的铁链和破损的木栏；地面上散落着枯枝败叶和不知名的兽类粪便，几只瘦骨嶙峋的灰毛兔蜷缩在角落，眼神惊恐，看到林越靠近，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往角落里缩。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林越循着气味走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穿过一片倒塌的屋舍，他在一处相对完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院子门口，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拿着一把破旧的扫帚打扫卫生，看到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你是谁？
来这儿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弟子林越，是刚被分到御兽峰的外门弟子。”
林越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请问师兄，这里是……我叫小石头，不是什么师兄。”
少年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御兽峰没那么多规矩，你随便找个地方住就行。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峰里资源紧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指望别人帮你。”
说完，小石头继续打扫卫生，不再理会林越。
林越能感觉到小石头语气中的疏离和麻木，想必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他没有再多问，顺着血腥味继续往前走。
穿过院子，他在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上，看到了让他心头一紧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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