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暴雨砸在陈家村的水泥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在狂风里张牙舞爪,发出呜呜的怪响。
树底下,李愚蹲着,浑身湿透,像尊泥塑。
他歪着头,正对着一滩被雨水冲开的稀烂淤泥,认真地嘀嘀咕咕。
雨水顺着他乱草般的头发流进脖颈,他也浑然不觉。
“傻子!
又犯癔症啦?
快回家去,这鬼天气,小心被雷劈着!”
一个披着雨衣的村民匆匆跑过,撂下一句不知是关心还是嘲弄的话。
李愚没回头,只是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泥泞,仿佛在安抚一个活物。
与此同时,村西头最气派的三层小楼里,此刻却乱成了一锅粥。
“医生!
医生!
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村中首富陈老板抓着手机,声音嘶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不到五岁的小孙子小宝,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
这还不是最骇人的——孩子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竟然隐隐覆盖着一层湿滑、暗青色的细密鳞片!
他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啼哭,而是一种“嘶……嗬……”的、如同漏风破箱般诡异的声音,时而又夹杂着几个模糊不清、却带着某种蛊惑腔调的音节。
“来……来呀……”两个从市里请来的专家额头冒汗,仪器上的数据一切正常,可孩子的状况却急转首下,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陈老板,我们……我们实在查不出病因,这、这现象太……”主治医生语无伦次,脸上写满了恐惧。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陈老板的心脏。
就在这时——“砰!”
别墅的实木大门被猛地撞开,狂风裹挟着雨点倒灌进来,吹得吊灯剧烈摇晃。
一个湿漉漉、散发着泥土和霉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李愚。
他依旧那副痴傻的样子,目光涣散,头发黏在额前,雨水在他脚下汇成一滩泥水。
“傻子?!
你滚进来干什么!
滚出去!”
陈老板正在气头上,见状厉声呵斥。
李愚仿佛没听见,他痴痴地看着床上挣扎的小宝,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愚蠢的笑容,一步步往里走。
“拦住他!
快拦住这个疯子!”
陈老板尖叫着。
两个护工模样的男人上前要架住李愚,却不知怎地,被他看似踉跄的步伐轻易滑开。
他首勾勾地走到床边,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伸出那只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的右手,轻轻按在了小宝滚烫的额头上。
一瞬间,李愚脸上所有的痴傻、茫然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深沉,仿佛两口映不出星月的古井,身上那股邋遢卑微的气息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取代。
他低下头,凑到孩子耳边,用一种低沉、古老而清晰的语调,缓缓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死寂的房间里:“三百年的封印松了。”
他的目光扫过惊骇欲绝的陈老板和医生,最终落回孩子那非人的鳞片上。
“地下的‘东西’,在叫你们孩子的魂,替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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