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轨制是一切不合理的根源

订婚当晚，未婚夫被我捉奸在床。俞洛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的口红。“怎么，

没见过一夜情吗？”“该不会真打算让我守着你这条死鱼过一辈子吧？

”安穗裹着浴巾攀上他的身体，无辜地看着我。“小希，我们真的很合拍，你要加入我们吗？

”面对最好的朋友和恋爱七年的未婚夫。我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失望地看着他，“俞洛，

我们取消婚约。”“取消？不可能！”俞洛挑起安穗的下巴和她深吻，挑衅地看着我，

“倒是可以考虑换个女主角。”1我看着俞洛有恃无恐的神色，

下意识攥紧了流产手术的单据。他扫了一眼，以为是产检单，冷笑道：“程希，

想凭孩子拴住我？不可能！”俞洛热爱自由，我从来没想过用这些限制他。

只是恋爱的时间太长，几乎占据了我们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恰好我又在这时怀孕，

结婚也算得上顺理成章。没想到...我缓缓松开手，“既然如此，那就祝你们幸福。

”“等等！”俞洛推开安穗抓住我的手腕，“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失望地看着他，

“今天晚上的订婚宴，为什么让俞舟替你出席？”俞洛脸色微变：“不是说过了吗？

我有事去不了，让他替我说两句话怎么了？”“你这是胡闹！”我气得头晕目眩，

“你让干爸干妈以后怎么做人！”“正好，你跟俞舟结婚。一个无趣，一个古板，特别般配。

”我把手术单扔到地上，抬手送他一个耳光，“俞洛，你不配当人。”两个月前我查出怀孕。

一个月前我在路边晕倒。醒来后，医生告诉我，我脑袋里长了东西。

我只有两个选择：立刻结束妊娠入院治疗，或者等几个月做剖腹产再治疗。那三天，

我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给俞洛打了四十七通电话。他没接。我不想让干爸干妈担心，

没敢告诉他们。最后是俞舟从国外飞回来签下的知情同意书。俞洛一脚踩在纸上，

对着我的背影大喊：“程希，你要装也得装的像一点吧？”“程希！你给老子回来！

”“我数三个数，你不回来，我就退婚！三！二——”我擦掉流出来的眼泪，

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十六岁那年，我父母车祸去世。俞洛一家看我可怜，

主动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熟悉之后，我被俞父俞母认作干女儿。

他们建议我把原来的房子租出去，住进他们家。俞洛和俞舟被迫住到一起。一开始，

俞洛并不适应，经常走错房间，心安理得地倒头就睡。他有时候躺在床上，有时候躺在地上。

而被吓醒的我只能睡沙发。反锁也没用，他会找钥匙。我试着和俞洛好好谈谈，他坐在地上，

摸过篮球的脏手把白色地毯染成灰色。转变是在一个雷雨天，那天也是我父母的忌日。

我躲在被子里悄悄哭，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一步步走到床边抱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

“别哭，哥在。”我还记得那个拥抱，温暖，令人心安。此后，除了雷雨天，

我的房间没再进过人。青春期萌动。本科四年，硕士三年，我暗恋俞洛七年，

看他在女人之间周旋。没想到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突然向我表白。

我记得他摘下头盔时眼睛有多亮，他说：“希希，做我女朋友吧！”“希希。

”前面挡了一堵墙。黑色大衣夹杂着些许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烟味。俞舟单手撑着伞，

另一只手解开纽扣，“拿好。”我接过伞，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你微信步数涨了一千，怕你出意外。”身上一沉，外套留有余温。我眼眶红了，

不争气地哭了起来，“哥，我要退婚。”俞舟低沉的嗓音尽可能放得轻柔，“好。

”2俞舟耐心地站在原地听我说完，毫不嫌弃地擦掉我的眼泪。“爸妈那边我去说，

你放心地回去睡一觉，有我在，都能解决。”他的指尖带着凉意，

一件薄毛衣根本挡不住深秋夜里的寒风。“先上车吧，对面有便利店，我去买咖啡。

”我立刻补充：“热巧克力。”俞舟把我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笑：“我什么时候忘过。

”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我忽然反应过来他今晚的奇怪之处。

俞舟在我面前一直以哥自称，他很少说“我”这个字。

干妈甚至打趣地说过：“小舟和希希更像一对兄妹。”“在想什么？”我裹着毯子打冷颤，

其实车内温度很足，但我还是觉得冷。俞舟轻叹一声，“想去哪？”“不知道。

”我不想面对那个到处是俞洛影子的家。俞舟摘下眼镜放进口袋，缓缓启动车子。

骑摩托的年轻人从旁边路过，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俞舟开得很快，很稳，

停在一间酒吧门口。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里面热情到快要冲破天际的音乐声。“俞哥。

”“俞哥，这就是你那个宝贝...妹妹吧？”他将外套丢给其中一人，“她不能喝酒，

你们带她上去玩玩，发泄一下。”我被推到了后台，一群人冲我挤眉弄眼，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吧妹妹，放心唱，大胆唱！”后半夜，酒吧里没多少清醒的客人。

我禁不住怂恿，在一声声夸奖中迷失了自我。“程希！你半夜不回家不接我电话，

就是为了跟这种人鬼混？！”俞洛站在酒吧门口，领带歪歪斜斜，颈侧还露着口红印。

任谁看都是刚从欢场跑出来的浪子。身侧的乐队停下了动作，

俞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眉头下压不怒自威，“我带她来，你有意见？

”俞洛从小对俞舟既害怕又不服。“今天的事我会如实跟爸妈说，

你好好想想回家之后该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俞洛突然挺直了腰杆，

不甘示弱地对上俞舟的视线，“哥，程希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夫妻俩的事，不劳您费心。

”“希希，我们单独聊聊？”我离开俞舟的保护圈，情绪早已麻木，“好。”走到角落卡座，

俞洛从口袋里掏出布满汗渍和鞋印的纸，“希希，孩子...”“没了。

”他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连退三步被绊倒在沙发上。“说打就打？为什么不问我的意见！

是不是在你心里，俞舟说的话分量更重！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麻木过后，

我反倒比往常还要冷静。我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你要不要自己数一数？

”他伸直了食指一条条数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俞洛，你不是最讨厌我拿孩子绑架你吗？

孩子没了，我们分手，婚约取消，你现在自由了。”他猛地抬起头看我，“不可能！

你喜欢我喜欢了十四年，怎么可能说分手就分手！”3十四年。原来他一清二楚。“俞洛，

再多的爱也禁不起你这么耗，听得明白吗？”我爱他的阳光热烈，爱他的肆意妄为，

我愿意承担他性格带来的各种负担。但这些，总归是有时限的。“出轨是我的底线，

你故意挑战这条底线，就应该知道结果。”俞洛神色慌乱，“我没有出轨，我不爱她，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难道开小差在你眼里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吗？”我深吸一口气，

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只觉得恶心。我甚至不敢想这样的事，在这七年间究竟发生了多少次。

“所以，你的意思是肉体出轨不算出轨，那精神出轨呢？是不是都越界才算得上出轨！

”“希希，我就是满足身体的需求，你不能因为自己怀孕就剥夺别人寻找快乐的权利。

”俞洛站起身，试图靠近我。我端起旁边的酒杯泼他一脸，

听着他被酒精刺激眼睛发出的哀嚎，心中痛快。“俞洛，

你让我觉得爱过你是一件很恶心的事。”他怒道：“别把自己说得多特么高尚！

”“你刚说分手就上了俞舟的车，还跟他来这儿喝酒，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是不是去酒店开了房还想把我当成傻子骗！”我提高声线：“那是你哥！也是我哥！”“哥？

谁不知道你俩背地里的小心思！要不是有爸妈拦着，你们早特么把老子踹一边搞到床上去了！

”俞洛越说越激动，抄起酒瓶塞到我手里，“来，往这儿砸！砸死我！

我今天还就把话撂这儿了，婚约不可能解除！你不跟我结婚，也别想找别人！尤其是俞舟！

”我手腕翻转，当场开瓢，“混蛋！”鲜血从他额头涌出，他再次拿起酒瓶，“来！再来！

我是第一天这样吗？你一口一个喜欢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吗！”“够了！

”俞舟挡在我们中间，拦下他往自己脑袋上敲的胳膊，“要说回家说，

有本事就把你现在的话一字一句对着爸妈重复一遍！”俞洛二话不说对着他左脸挥出一拳，

“我敢默写出来，你敢把你那些恶心想法说出来吗？”俞舟擦掉脸上被戒指刮出来的血痕，

摘下腕表迎了上去。两个高大的男人打成一团，周围没一个人敢上去拦。

我经常见到俞洛这样发疯，但是第一次看见俞舟如此失态。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沉闷稳重，

看起来又带着些精明的精英男士。我拿起酒瓶扔到地上，清脆的声音让两人一愣。

趁这个机会，我扯开俞舟的手臂，护在他身前和俞洛对峙。“你护着他？我才是你老公！

”“你疯了吗？”俞洛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癫狂大笑：“我早特么的疯了，你知不知道，

你的好哥哥是个变态！”“他书房里全是你的照片！日记本上记满了你的喜好！

甚至连你几点喝水都一清二楚！”俞洛嘶吼道：“你凭什么不让我多想！”我看向俞舟，

男人抿唇忐忑地盯着我。“他...”俞舟移开视线，“没错。”我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哥。”单发出一个字，我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两人异口同声：“希希！”4“不要让病人的情绪太过激动，情况不太乐观，趁早准备手术。

”我动了下手指，立刻被人捉到了掌心里。感受到一层厚茧，还有一条笔直的凸起。是俞舟。

他紧张地看着我，“能听见我说话吗？”“想喝水。”原本站在窗前的俞洛一个箭步冲过来，

“希希，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我偏过头，不想见他。“我跟安穗断了，以后我只有你，

好不好？”“国外那个比赛我不去了，咱们好好养病，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希希...”大有我不理他不罢休的意味。我忍无可忍，“滚出去，

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手背上方落下两滴泪水，俞洛手足无措，“我知道错了，真的。

你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抽出枕头，照着他的头砸过去。他连连后退：“我现在就滚，

你别生气，好好养病。”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俞舟拎着水壶推开门，默默在床边坐下。

“你们的事我已经和爸妈说了。放心吧，我和他们说你出国散心，没说你生病。

”他眉头紧皱，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奇怪，分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同卵双胞胎，

十七八岁之前，除了亲妈没人分得清这两个人。成年后反倒越来越不像。

“干爸干妈什么反应？”俞舟顿了顿，“要打死俞洛。”“还有呢？”“怕你跟他们疏远。

”他察觉到我的动作，立刻松开手坐直身体，眼神回避，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等等。

”我捉住他的右手，强迫他露出掌心。月白的疤痕从食指根部贯穿整个手掌。

荒谬的想法在我脑海浮现，我控制不住颤抖的声线：“俞舟，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不太自然地挣脱，“做实验的时候。”我死死拽着他的衣袖，

想要一个答案：“救我的那个人不是俞洛，是你，对吗？”高三上半学期，

我被人堵在了巷子里。穿着俞洛校服的青年如天神降临，用近乎拼命的狠劲打退了他们。

我还记得从他掌心流下的血液落在地上，积成一滩反射着月亮的血泊。我一直以为，

那个人就是俞洛。每次我问他这件事，他都会说：“你记错了，小爷身手这么厉害，

怎么可能受伤？”他手上也没有疤痕，我便以为真的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现在...幸好是左手。俞舟那几天去外地参加了竞赛。我轻轻抚摸过那一道疤，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僵着身体，“不敢。”俞舟眼底闪着碎光，

像深夜的海洋。宁静，包容，蕴藏着惊涛骇浪。“别哭，我会处理好一切，你不需要担心，

也不需要感到有负担。”他搭在腿上的那只手捏皱了裤子，“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等你康复，

我会离开海市。”我对上他丝毫不抱希望的视线，再次发问：“除了这件事，

你们还瞒了我什么？”俞舟克制地抽回手，“没有。”“我不信。”他脸上带了一丝恳求，

“希希...”“俞舟，走到今天，已经没办法体面收场了。

”5俞舟沉默的态度表明了一切。我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哽咽道：“出去。”“...抱歉。

”门被轻轻带上。我脑海中一团乱麻。俞洛，俞舟，还有我。近乎半数的人生纠缠在一起。

十五年过去，我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错的。俞舟和俞洛两兄弟，

看着我像蚂蚁一般按着他们定好的路线闷头撞墙。他们将错就错，丝毫没问过我的意见。

床边的手机响了。是安穗。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挂断。她锲而不舍地给我发起了消息。

小希，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俞舟。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俞洛更适合我。你把他让给我，

好不好？我手指微动，把四个人拉在一个群里，放出聊天记录截图。俞舟立刻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