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文轻轻推了推沈清辞，用下巴指了指张桐的方向。
暧昧地笑道：“哟，你家那位顾大神身边又换人了？啧啧，本事真大。”
沈清辞顺着韩嘉文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原本就因为顾翊的事心情烦躁，现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怒火更是喷涌而出。
沈清辞走到顾翊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顾翊，你又在背着我偷人吗？”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这里又不是你开的。”顾翊放开她揪住自己的手，反问道。
“你少装蒜！你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这是又勾搭了一个有钱的女人？”沈清辞指着张桐，语气恶毒。
“顾翊啊顾翊，我真是小瞧你了！”
“找的都是有钱人啊，吃软饭吃上瘾了，是吧？”
“嫌弃我的软饭不香了，所以各种和我闹，还给我泼脏水？”韩嘉文适时地插话。
“清辞，别生气，像他这种没本事的男人，除了靠女人还能靠谁？”
他转向张桐，语气里带着轻蔑。“这位小姐，你眼光可真够差的，居然看上这种吃软饭的窝囊废。”
张桐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场闹剧。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也见过各种狗血的场面，但像顾翊这样被妻子指着鼻子骂“吃软饭的窝囊废”，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想起肖总对顾翊的评价——“技术天才”、“网络安全大神”。
再看看眼前这个被羞辱的男人，巨大的反差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她可是肖总的私人秘书，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就韩嘉文这副油头粉面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心机男”的气息，她一眼就能看穿。
沈清辞还在喋喋不休地指责着顾翊。“顾翊，你看看你，除了会躲在我身后，你还会干什么？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张桐看不下去了，正要开口，却被顾翊制止了，顾翊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沈清辞。”顾翊冷静地说到。
“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在几个人之间炸开，沈清辞愣住了，韩嘉文也愣住了，就连张桐都有些意外。
沈清辞最先反应过来，她尖声叫道：“离婚？你想得美！我告诉你顾翊，你想甩了我跟这个女人在一起，门都没有！”
她瞪着张桐，眼神里满是敌意，“她是谁跟你没关系。”
顾翊的语气依然平静：“我们之间的问题，也跟任何人无关。”
韩嘉文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道：“顾翊，你该不会是玩真的吧？离婚？你离了婚，靠什么生活？靠这个女人养你吗？”
顾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警告韩嘉文。“韩嘉文，我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韩嘉文被顾翊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平时温顺的顾翊，竟然会有这样凌厉的眼神。
张桐看着眼前这一幕，对顾翊开始刮目相看，不愧是肖总看上的技术大牛，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没想到竟然如此冷静果断。
“张小姐。”顾翊开口道。
“很抱歉让你看到这样不愉快的一幕，我为我家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张桐淡淡地笑了笑。“没关系，这不怪您！”
“顾先生，您放心，就算肖总不在，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们公司不会让自己的功臣受委屈。”
张桐的语气肯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顾翊看着张桐，眼神里闪过感激：“谢谢你，张小姐，不过这是我的私事，我想自己解决。”
“清辞，我们好聚好散吧！”顾翊转向沈清辞，语气里带着疲惫。
“这三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我们离婚吧！”
沈清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刺耳的笑声在商场大厅回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指着顾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尖。
“离婚？顾翊，你脑子没坏吧？攀上高枝儿了就忘了糟糠之妻了？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张桐，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哟，这位小姐，行啊，手段够高明啊！这才几天就把我们家顾翊迷得神魂颠倒的，看来没少下功夫吧？”
张桐面对沈清辞的挑衅，神色丝毫不变，顾翊一把拉住沈清辞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沈清辞，注意你的言辞。我和张小姐只是普通朋友，你这样污蔑她，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普通朋友？顾翊，你当我傻吗？昨天还和别的女人大半夜的出现在酒店，现在青天白日的又来和女人来约会，你骗鬼呢！”
沈清辞用力甩开顾翊的手，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的愤怒。
“沈清辞，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你扪心自问，我顾翊可曾亏待过你？”
顾翊的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却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亏待？你竟然说亏待？顾翊，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三年来，我哪点亏待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一脚把我踹开？我告诉你，没门！”
沈清辞的嗓音尖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韩嘉文适时地走上前，轻抚着沈清辞的背，柔声安慰道：“清辞，别生气，犯不着为了这种男人动怒。他就是个吃软饭，离开了你，他什么都不是！”
“对，顾翊？你就是个吃软饭的！没我，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现在还想离婚？”
沈清辞指着顾翊的鼻子，言语间尽是羞辱，“沈清辞，我们好聚好散，不要再做其他的无用功了。”
顾翊冷静说道：“之前你说如果离婚，就让我净身出户，我同意了，抽空我们把婚离了吧！”
沈清辞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加难看，她没想到一向迁就她的顾翊会这么坚决。
“顾翊，你敢！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让你身败名裂！”沈清辞歇斯底里地喊道。
顾翊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随便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餐厅，身后张桐也跟着他的脚步一起离开。

看到保安真的要将她和韩嘉文赶出去，沈清辞这才慌了，尖声叫嚷起来。
“顾翊！你个没良心的！你敢赶我走！我跟你拼了！”她拼命挣扎，高跟鞋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眼看就要被拖出去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平时沈清辞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喝醉后倒是完全放开了。
开始不管不顾地撒泼打滚，哭喊起来：“顾翊，你忘恩负义！攀上高枝就抛弃糟糠之妻！你不得好死！”
她哭得声嘶力竭，妆容也花了，像个疯婆子。
“你早就找好下家了是不是？看不上我就早说啊！何必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她指着顾翊，声泪俱下地控诉。
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林知筠一眼，尖声骂道：“狐狸精！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人！”
韩嘉文见状，立刻上前，假惺惺地扶起沈清辞，轻拍她的背安慰道：
“清辞，你别激动，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一边安慰，一边添油加醋地说：“顾翊太过分了，他和你结婚期间就和别人不清不楚，现在终于暴露真面目了！”
顾翊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知筠先炸了。
她杏眼圆睁，像只护食的小猫，语气凌厉：“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和顾翊是高中同学，今天也是正常的同学聚会。”
“倒是你，这位先生又是谁？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撒泼？”
沈清辞被林知筠的气势震慑了一秒，随即恼羞成怒：“你算哪根葱？我和我老公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顾翊，你早就想跟我离婚是不是？为了这个狐狸精，你连脸都不要了！”
她指着林知筠，尖声叫骂。
“还有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勾引别人老公，真是不要脸！”
韩嘉文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添油加醋。
“就是，顾翊，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清辞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着她找别的女人。”
“这位小姐，我劝你还是离顾翊远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男人，吃软饭的窝囊废！”
林知筠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正要反唇相讥，顾翊却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眼神坚定，制止了她的动作。
“老同学，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谢谢你为我说话！下次我在向你赔罪！”
随后走向沈清辞。
“沈清辞。”顾翊的声音带着疲惫。
“你闹够了没有？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别人！”
“我们只是高中同学，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如果你觉得我不该瞒你，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捏了捏鼻梁，顾翊低声说道：“你对我这么不满意，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
沈清辞愣住了，她没想到顾翊会如此决绝，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留。
她以为顾翊离不开她，会像以前一样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
可现在，他眼神里的冷漠，让她感到害怕：“你…你为了这个贱人，居然这么对我？”
沈清辞语无伦次地叫骂。
“沈清辞，你喝醉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韩嘉文趁机也劝沈清辞先休息，去前台开了一间房，带沈清辞上楼休息。
顾翊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上楼，心里却异常平静。
从他决定放手，要和沈清辞离婚后，他就不会再为沈清辞和韩嘉文吃醋了！
看完这出闹剧，林知筠提议出去走走。
顾翊看着身边的林知筠，没想到曾经的同学不但没有瞧不起他，反而是热心帮忙，
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曾经，他为了沈清辞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社交，最后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伤害和羞辱。
走出酒店，林知筠才开口：“顾翊，你没事吧？”
看着顾翊紧绷的侧脸，她的心里有些心疼。
顾翊摇摇头：“我没事，让你看笑话了。”
随后冲林知筠笑了笑，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啊，老同学！”
林知筠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也没做什么。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幅小人做派！”
“我们是朋友嘛，应该的！”
“天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顾翊看着林知筠，眼里满是感激。
“作为答谢，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哦！”
林知筠俏皮地伸出小手指，两个成年人玩起了幼稚的拉钩上吊游戏。
看着林知筠的车走远，顾翊叹了口气，回到酒店开房休息。
第二天，沈清辞缓缓睁开眼，宿醉的头痛让她不禁呻、吟出声。
一个身影伏在她床边，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韩嘉文，“嘉文？你怎么在这儿？”
韩嘉文抬起头，眼圈泛红，带着疲惫：“你喝醉了，我担心你，就留下来照顾你了。”
他温柔地递上一杯温水，关切地问道：“头还疼吗？”
沈清辞接过水杯，心里涌上暖意。相比顾翊的冷漠，韩嘉文的体贴让她倍感舒适。
“顾翊呢？”
韩嘉文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带着犹豫，“他......和林小姐一起离开了。”
“一起？”沈清辞猛地坐起身，头痛加剧，心里却更加烦躁。
“他们去哪儿了？”
韩嘉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清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清辞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安，“说！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顾翊和林小姐在酒店门口，举止很亲密......”
韩嘉文顿了顿，观察着沈清辞的表情，继续说道：“他们还拉了手......”
“拉手？！”
沈清辞一把将水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她一直觉得顾翊对她不够热情，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韩嘉文连忙扶住激动的沈清辞，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清辞，你别激动，也许是我看错了......”
“不可能！”
沈清辞一把推开韩嘉文，头痛得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韩嘉文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嘉文，你怎么了？”沈清辞连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额头滚烫。
“我…没事......”韩嘉文虚弱地说着，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沈清辞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惊呼道：“你发烧了！很烫！我们马上去医院！”

韩嘉文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清辞，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看你脸色不好，太累了，又时不时捂着肚子，就以为......”
沈清辞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胃穿孔了？”
韩嘉文一脸委屈：“清辞，你......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晚上还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
沈清辞一时语塞。
她昨晚确实喝多了，断片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顾翊看着两人，心里冷笑一声，这出戏，演得还真是精彩！
“沈清辞，就算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用这种借口把我骗来医院！”
“就为了让我看到你们两个人同住一晚，又在医院惺惺相惜的戏码，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他懒得再跟他们纠缠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沈清辞突然叫住他，顾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我说让你走了吗？”沈清辞嚣张的声音传来。
“昨晚韩嘉文为了照顾我一夜没睡，生生把自己累到住院，你作为我的丈夫，不该替我照顾他吗？”
“我有什么义务去照顾他？”顾翊嘲讽的看着她。
“就凭你是我的丈夫，你看看你自己，从头到脚，哪里不是花的我的钱，现在让你替我照顾一下恩人，你还不乐意了？”
顾翊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烦躁。
韩嘉文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出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清辞，算了，总归我不是顾翊的好朋友，人家没必要管我的，你先去工作吧！”
韩嘉文故作温柔地劝解，特地强调了“好朋友”三个字。
这一下子点燃了沈清辞的暴脾气，“顾翊，别以为昨天过去，今天就没事了？”
“昨天你和那个狐狸精的事，咱们还没算账呢？”
“我是真没想到，我巴巴地对你那么好，你早就勾三搭四，和别人眉来眼去了！”
“你把我沈清辞当什么了？提款机吗？”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我戴绿帽子吗？啊？”
“你算个男人吗？整天窝窝囊囊地待在家里？”
“带你出门我都觉得丢人！”
......
沈清辞还在喋喋不休地指责。
顾翊只觉得心好累，他这几年的付出算什么呢？
沈清辞将他的真心，将他对她的迁就当成没有自尊的摇尾乞怜。他堂堂一个高材生，放弃自己事业去成就她的一切，换来的却是极致的羞辱！
“顾翊，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清辞之间清清白白!”
“我从来没有想要取代你的想法，你不要生气，清辞还是爱你的。”
“如果你生气，你就冲我来，不要对着清辞，她是弱女子，受不住你的怒火！”韩嘉文添油加醋的几句话，让沈清辞的怒火爆发出来。
“顾翊，今天我把话放这，你照顾韩嘉文，我可以迁就你这一次，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清辞恶狠狠瞪着顾翊。
“沈清辞，你对我就真的没有一点点的信任吗？”
“我看是我给你的信任太多了，都让你大厅广众之下和狐狸精拉拉扯扯！”
“够了！”
顾翊实在忍不下去了，转身就要离开，“你敢走出病房一步，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进家门一步！”
顾翊顿了下，还是大步走出了病房。
“顾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沈清辞在后边大放厥词。
顾翊没再理会，出门打车，直接回家里收拾东西。
气冲冲地回到家，手伸进口袋，却摸了个空，顾翊这才想起，钥匙落在车里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力拍了几下门。
“该死！”顾翊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破门就跟他的婚姻一样，牢固地把他锁在外面，让他进退两难，正一筹莫展之际，手机响了。
是肖总，一个在网上认识的迷弟。
顾翊之前在网上接兼职，帮肖总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技术难题，一来二去，肖总对顾翊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天天烧香供着。
“顾先生，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肖总的声音热情得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差点把顾翊冻僵的心烤化了。
“还行。”顾翊语气冷淡，他现在实在没心情应付这种热情。
“顾先生，上次的事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一直想请您吃饭，您看什么时候有空？”肖总锲而不舍地邀请着。
顾翊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现在回去也进不去门，不如出去吃顿饭散散心，“那就今天中午吧。”
“太好了！我这就派助理去接您。”肖总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到半小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顾翊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精致干练的脸，“顾先生，您好！我是肖总的助理，张桐。”
顾翊点点头，坐进车里。
张桐一路无话，专心开车，身上带着特有的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气息。
车子停在一家名为“云鼎”的星级酒店门口，顾翊一下车就被金碧辉煌的装潢晃得有些眼晕。
他听说这家酒店以菜品和装潢闻名，而且是会员制，一般人根本进不去，没想到肖总这么大手笔，张桐带着顾翊来到预定的座位。
肖总还没到，张桐便陪着顾翊先坐下，“顾先生，您想喝点什么？”
“随便。”顾翊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餐厅。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几桌开外。
沈清辞和韩嘉文正挨坐在一起，姿态亲密，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沈清辞脸上是顾翊从未见过的娇羞笑容，而韩嘉文则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时不时还伸手帮她整理一下头发。
他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上被沈清辞羞辱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韩嘉文似乎察觉到了顾翊的目光，他抬头看向顾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
然后，俯身在沈清辞耳边说了些什么，沈清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顾翊。
沈清辞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顾翊走来。
韩嘉文也紧随其后，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顾翊，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竟敢跟踪我？”
沈清辞走到顾翊面前，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清辞从来不愿意跟他去旅游，说是不喜欢，可他其实知道，她很多次说去出差，实际上是跟韩嘉文在四处游玩。
原本他以为她答应跟他来选婚纱照准备婚礼，是代表她对他也有那么点微末的爱，但现在，他看清楚了。
明面上，他们是夫妻，但实际上，他才是沈清辞和韩嘉文二人之间那个碍眼的第三者。
顾翊强压下给韩嘉文一拳头的冲动，只是冷漠挥开了他的手。
“好，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不拦你。”
“抽空跟我去离个婚吧，我不想做你的丈夫了。”
他平静看向沈清辞：“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书我会寄到你公司的。”
听他这么说，沈清辞不敢置信瞪大了眼。
顾翊要跟她离婚？！
但只是愣了一瞬，她便冷笑出声：“顾翊，你有意思吗？现在还学会用这种把戏威胁我了？”
“你有本事就跟我离婚！我倒要看看，你离了我你能怎么样！一个软饭男，还真、觉得自己骨头硬了！”
韩嘉文眼中也闪过一丝嘲讽，假惺惺道：“顾翊，你婚后就待在家里也没工作，全靠清辞养着，现在因为这点小事就要跟清辞闹脾气，也太不应该了。”
“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老婆，恨不能把她供起来，哪里舍得她受委屈？”
旁边那些挑选婚纱的客人和导购听见，看顾翊的眼神都变得有点怪异。
这男人长得的确帅，高高大大斯文儒雅，看起来像个高知成功人士，没想到是个吃软饭的。
顾翊缓缓捏紧了拳，胸口疼得发闷。
他毕业于华国最好的大学，原本有机会去国外顶尖商学院深造，却为了沈清辞留在国内。
沈清辞性格独立，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也很高，婚前就说过她不会做家务，会专注打拼事业。
顾翊原本请了保姆帮忙分担，她又挑剔保姆不够周到，一连换了好几位阿姨，她都不算满意。
不得已，他只能辞去工作在家兼职照顾家庭，现在却被她说成是个软饭男。
其实他兼职的收入不比沈清辞低多少，但每次想跟沈清辞分享，她都不屑一顾，觉得他只是小打小闹。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说了，只是默默用收入补贴家用，给沈清辞准备惊喜，也从来没花过她给的那每个月三千块钱。
沈清辞不食人间烟火，恐怕也意识不到，三千块根本支撑不起她的生活标准。
可他也没解释的必要，反正也要离婚了。
“好，那就归你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吐出压在心里很久的那口浊气平静开口：“我从来不需要谁来养，沈清辞，我也没有威胁你，现在，我只等你签完字离婚。”
留下这句话，他直接走出了婚纱店。
沈清辞看着那道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顾翊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温和谦卑的，谦卑得近乎讨好，她知道他有多爱她，爱得根本离不开，怎么会舍得和她离婚？！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快三十了，几乎没有工作经验，这些年待在家里，恐怕也已经跟社会脱节，除了留在她身边继续做家庭主夫，他还有什么选择？
沈清辞在心中说服自己，顾翊只是在跟她闹脾气，稍微给他些甜头，他就会乖乖收起脾气。
可她心里莫名不舒服，忍不住想跟上前和他说明白。
她也只是想着他一直想拍婚纱照才过来的，他闹脾气做什么？
“清辞，我们接着看婚纱吧，顾翊冷静冷静应该就没事了。”
韩嘉文贴心递给她一杯柠檬水，语气有些落寞：“或者，你要是实在担心他......要不跟过去看看？我跟导购说一下就好了。”
“本来也只是觉得这家店的婚纱不错，临时约你过来选，让顾翊误会了我也很抱歉，我没想到他这么在意我出现在你身边......要不，我们之后减少接触吧？”
沈清辞原本是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听到韩嘉文这么说，下意识停住脚步：“你说什么呢？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减少接触？”
“他要闹就闹吧，我也懒得惯着他，婚纱不用看了，我们去吃饭，我看他能作到什么时候！”
韩嘉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笑吟吟点头，环着沈清辞的肩膀走了出去。
......
顾翊回到属于他们的家，开始整理行李。
年年或许感觉到了他的异常，缩在箱子里不肯出来。
顾翊轻轻抱起它，思绪恍惚。
年年算是他跟沈清辞感情的开始，陪伴了他们整整七年。
他大学时，学校附近有很多流浪猫猫，他常给他们带猫粮。
有一次下暴雨，他撑着伞打算回宿舍，却看见沈清辞怀里紧紧护着一只受了伤的小奶猫往校门外赶。
看见他过来，她跑上前问他能不能帮忙一起送奶猫去医院。
女孩身上淋得透湿，眼睛却亮得惊人。
就这么一眼，他就心动了。
他们一起把猫送去了医院，沈清辞也领养了那只猫，给它起名年年。
再后来，她问他愿不愿意做年年的爸爸，他满心欢喜答应，就这样跟她成了情侣。
这只猫像他们的孩子，他也舍不得它，可这是沈清辞的猫，他出国之后也没办法照顾它。
沈清辞喜欢猫，应该会好好对它吧。
他揉了揉年年蓬松的毛发，打算带着行李直接去酒店，沈清辞却回来了。
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踢掉高跟鞋走进来，语气冷硬：“多大的人了，还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闹小脾气？顾翊，你能不能成熟点儿？”
“我已经够包容你了，你还非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让人看笑话，有意思么？一天天那么多情绪，我已经够忙了，还要整天看你拉着个脸跟我作给我找麻烦！”
“占有欲能不能不要那么强，你不嫌烦我都烦了！”
顾翊顿住动作看向她，感觉胸腔中那颗跳动的心已经冷得没了温度。
原来在她眼中，他刚刚的行为是在故意给她找麻烦？

哪怕已经想好要结束了，顾翊还是觉得心痛。
心痛自己的真心好像从未被她放在眼中，也心痛他浪费自己人生最好的那些年，抛弃梦想在她身边，做一个名不副实的“软饭男丈夫”！
顾翊垂下泛红的眸子，嗓子沙哑：“好，以后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再有什么占有欲。”
早就该看清楚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了，之前是他执迷不悟，觉得只要给她足够多的爱，面面俱到宠着她，就能俘获她的心。
现在离婚，也算回头是岸。
沈清辞却没意识到他的异样，还觉得顾翊是知道错了，所以愿意低头。
“你知道自己不对就好，算了，去做饭吧。”
她哼了一声，语气还算满意，随手脱下身上那件真丝披肩：“这个要手洗，你一会赶紧洗干净晾好，脏衣篮都快满了你也看不见，整天闲着在家没事做，家务都不干了是吧？”
沈清辞走向房间，语气带着理所应当的命令意味：“家里也该清扫了，扫地机器人太吵影响我工作，你一会擦擦地，我先去书房处理文件，饭好了再叫我，家里的猫毛也好好处理干净。”
顾翊一语不发听着，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一笑。
婚后这三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沈清辞眼中，他应该从来就不是丈夫，而是个廉价的男保姆，可以事无巨细操持她的生活，忍受她的脾气，给她足够的情绪价值。
酬劳也少得可怜，她偶尔一句敷衍的关心，一样不需要花心思的礼物，就能让他付出全部的真心。
他目送沈清辞走进房间关上门，出门买了沈清辞喜欢的菜，去厨房准备晚餐。
决定离婚，那也好聚好散吧，恰好还要谈房子的事情，这顿就当成散伙饭。
饭做好之后，他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出厨房，却看见沈清辞匆忙从房间出来，眼中带着怒意。
“马上跟我去医院！”
她粗暴拉了顾翊一把，刚出锅的菜洒在他手腕上，顿时红了大片。
可是她像是看不见一样，语气带着冷意：“都怪你一天到晚作天作地！现在嘉文觉得对不起你，在家喝酒喝得胃出血进了医院！”
“你去跟他道歉！这段时间留在医院好好照顾他！要是不尽心，我绝不会原谅你！”
手腕疼得钻心，顾翊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碎片飞溅一地。
年年吓坏了，呜咽着缩到顾翊身后不安发抖，似乎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吵起来。
顾翊慢慢握紧了拳。
道歉？
他做错了什么么？
难道看见自己的妻子和竹马暧昧不清，他该视而不见？
“我不会去的。”
他压抑着喉间的哽咽，低头抱起年年护在怀里，声音凉薄：“你想照顾他可以自己去，我没有这个义务。”
“顾翊！你是存心想惹我发火是不是？！”
沈清辞勃然大怒，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骨头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做错？我看你就是知道嘉文情绪敏、感故意害得他多想！”
“我最后问你一遍，去不去！”
韩嘉文情绪敏、感，她就精心捧着他那颗“玻璃心”，而他的心就该被随意践踏，踩成了渣滓也只能换来一句“你能不能别作”？
顾翊的心彻底冷了下来，抵了抵已经高肿起来的脸颊，声音泛冷：“不管你怎么问，我都不会去。”
“好......”
沈清辞怒极，忽然伸手抢过他怀里的猫走到窗边！
顾翊瞳孔一缩：“你要做什么！”
“你不去道歉，我就把它丢下去！”
沈清辞瞪着顾翊，表情已然有些狰狞：“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这个人和你的猫都是靠我养的！你有什么资格装腔作势！”
顾翊死死握着拳，眼眸红得滴血，脑中那个护着猫的清丽身影和面前的沈清辞似乎是两个人。
那是他们的猫，以前沈清辞说他是年年爸爸，她是年年妈妈，现在为了韩嘉文，她可以拿猫要挟他？
年年被她掐着脖子，嘴里发出绝望的惨叫。
可沈清辞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盯着顾翊，等他服软。
他只觉得嘴里那股血腥味更重了，堆积三年的所有失望在这一刻漫开，压得他喘不过气。
许久，他擦干净手上的污渍：“放下年年，我去道歉。”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死在他面前，更何况那是年年。
撇开沈清辞的关系，它也是他的猫，是陪了他很多年的家人。
沈清辞冷哼一声，这才从窗外收回手，将猫随意丢开。
年年浑身都在发抖，跌跌撞撞跑进房间。
顾翊想去看看，却被沈清辞拦住：“怎么？大男人还要说话不算数？你骨头软到这个程度了？”
“不看它它也死不了！跟我去医院！”
顾翊深吸一口气甩开她的手，紧绷着唇走向门口。
总归要离婚了，他不想再跟她计较。
一路上，沈清辞都在催他快一点，生怕韩嘉文出事。
顾翊沉默开着车，感觉心已经有点麻木。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沈清辞迫不及待拉着他去了病房。
韩嘉文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脸色苍白，分外虚弱。
看见沈清辞，他眼圈红了一片，看上去十分可怜：“对不起清辞，是我任性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啥话？是顾翊先不懂事惹你生气。”
沈清辞关切上前拉住他的手，眼神疼惜：“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你胃本来就不好，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韩嘉文挑衅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顾翊：“这不是有你照顾我吗？”
沈清辞笑着锤了锤他肩膀，转头面对顾翊，又是一张冷脸：“愣着做什么？过来道歉。”
顾翊面无表情看着韩嘉文，眼底一片冷意。
半晌，他轻启薄唇：“对不起，影响你跟我妻子的友谊，我很抱歉，我和他很快会离婚，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祝你们天长地久。”
病房里的其他人听见这话，表情都有点古怪。
这看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一个有老公的女人，对别的男人这么温柔，还逼着老公给异性友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