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姐对不起。」
凌晨两点刚发完面，小花绞着手指过来给我道歉。
「见外了啊，说啥呢。」
「我都听客人跟我说了，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到损失，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的笑脸瞬间消失，翻着白眼骂了她两句傻还不解气，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要不是因为你，我店里买包子的客人会变多？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分成啊。」
一个人带动一条街，我现在才深有体会。
自从小花走红后，恒阳街整体客流增多，商户收入以日为单位的翻倍增长。
就连门口烂了三年的马路，都被连夜铺了沥青紧急翻新。
小花见我还能跟她贫嘴说笑，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随后可怜巴巴的说她还没吃晚饭。
「锅里还剩仨你最爱吃的肉包子，等着。」
我把肉包子端出来给她，她踉跄的站起身接过去。
「几天没睡了？」
「两天，今天说啥都得回家睡一大觉。正所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钱是挣不够的，养好身体才能打硬仗。好了小姚姐，我把你的话替你说完了。」
她吐了吐舌头冲我调皮一笑，让我明天在店里等她。
她最近从外地同行那里学了一个新发型，非常适合我。
第二天早上等她剪完后，我臭美的前后照了照镜子，果然非常干练。
「小花，快给大爷也剪一个。」
五金店的老王推开店门挤了进来。
理发店门口排队的客人不愿意了。
他们叫嚷着老王插队，小花不公平。
「早上营业时间九点整，现在八点一刻，我抽空给老街坊剪个头，不能薄待了自己人，各位见谅。」
小花指了指门口半人高的立牌解释道，大家自知理亏不再吭声。
他们不是怕不公平，只是怕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
既然所有人处于不利的位置，那所有人就都安心了。
他们继续拿着手机贴在玻璃门上一个劲儿的拍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讲解着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王大爷，平常2 5您给 1 5就行，最近人多打扰到您做生意了。」
给老王扫了扫脖颈上的碎发，小花抖了抖围布不好意思的开口。
老王嘴里嘟囔着还是有点贵，能不能 5块。
「哪儿就贵了，现在都啥年代了。她没趁着名气大涨价，还给您又便宜了10块，怎么还不知足。要不这单给您免了？再赠送一个头部按/摩？」
见我起身准备开喷，老王扔下15块骂骂咧咧的推开玻璃门走了。
「小花别搭理这种人。一条街一起待了快七年，你不火的时候也没见他来找你剪过一次头发。」
小花把15块从地上捡起放进了抽屉，淡定的出门准备迎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小姚姐我不生气，这15块是我的手艺钱，我拿的心安理得。」


县里的小花理发店突然火了。
我们街坊四邻被泼天的富贵砸得有点找不着北。
整条恒阳街从东堵到西，小花一个人从白忙到黑。
老街坊里有人嫉妒她挣钱出名，眼红不乐意了。
我替小花打抱不平后，我的包子铺被人砸了。
小花握着我的手哭了。
哭完，小花消失了。
恒阳街又恢复了昔日的门可罗雀。
可是这些人，他们又不乐意了。
他们求小花让理发店重新开张。
小花认真考虑了一下他们的建议，直接雇人把店砸了个稀巴烂。
「赔钱！」
我正低头夹豆沙包的时候，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小伙子推开店里的客人，一巴掌拍在柜台上。
我见过他。
外地来找小花拜师的连锁店托尼老师。
小花明确表示不收徒，他不死心，每天守在理发店门口直播，企图用真诚打动小花。
「咋，我喝了你的绿豆汤上吐下泻，你不应该赔钱？」
见我没立马道歉，他有点不高兴，直播的手机往我脸上凑了凑。
我从柜台里斜睨了他一眼。
小脚裤老爹鞋，一头粉毛，满身五金。
「麻烦拿出医院的诊断证明或者其他证据来，我一定赔偿您医药费。」
「想赖账是不是，小花老师的热度是你随便蹭的？现在喝出问题还不认账。」
刚才要豆沙包的客人摆了摆手说他不要了，避开托尼匆匆离去。
我的包子铺在小花理发店的隔壁。
小花一夜爆火后，全国各地赶来不少的游客想找她理发。
正值八月天气炎热，我熬了免费的绿豆汤供游客饮用，告诉他们即使不消费也可以在我店里歇歇脚。
帮不上小花什么实际的忙，我只想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你什么时候来打的绿豆汤？今天的监控里没看到你。」
「家人们，小县城就是小县城，喝出问题不解决只会甩锅。感谢点亮灯牌，有家人们给我撑腰打气，小弟很安心。」
「今天的监控里没看到你，扯什么小县城不小县城。怎么，你给有钱人剪了两个头你也蹭上金光了不成。」
我走出柜台请他出去，他边往后退边大声喊着包子铺打人啦！
理发店门口始终聚集着一帮人，他们听到动静纷纷举起手机，即是客人又是看客。
「店里你随便拍，怼脸你就违法了。」
「东西不干净还不让拍脸，你怕啥？ 怕我的家人们网暴你是不是？那就赶紧道歉！谢谢李哥的小心心，我不会怕他们本地人的。」
店里的服务员跑来悄悄告诉我，找到他的监控记录了。
昨天上午来买了一个包子，借了后厨一个碗，喝了三碗，觉得绿豆放少了还酸了两句。
这都隔天下午了，他把食物中毒怪我头上？
「昨天上午喝了三碗现在有反应了。蹭流量开直播，你这是没节目了，硬上我这儿找茬来了？滚出去！」
托尼被我戳中痛处，他黑脸一红跟我推搡了起来。
争执中桌子凳子连带着绿豆汤撒了一地，附近执勤的民警赶来了解情况。
「对不起，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引流私心，恶意造谣小姚包子铺提供的免费绿豆汤有问题。以后引以为戒绝不再犯，再次道歉。
托尼照着我的稿子录了道歉视频，民警疏散了挤在门口的吃瓜群众放他离开。
「呸~活该！老板娘干得漂亮！」
「包子好吃着呢，感谢免费为我们提供的绿豆汤。」
我摆了摆手连道不敢不敢，举手之劳而已。
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店里收拾一地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