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楠跟着男人进屋。
周言垏已经忍到极致，单手解衣，胸肌腹肌尽显。
藏蓝色的衬衫被虚汗染成暗色，随手丢置一旁。
温楠脸颊微微红温，别开视线。
周言垏长腿曲弯坐进沙发，手掌支在膝盖上，肉眼可见的那每一寸肌肉都在抖。
男人娴熟从带来的箱子里，取出针管，注入药剂。
“反应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多钟头。”
男人的目光，流转针头与杵一边的温楠之间，“在女孩面前要忍？”
“忍，不然惹哭了哄不好。”
周言垏极为平淡地接了这句。
温楠莫名夹在中间，红了耳根。
“居然会疼女孩子了，难得。”
男人轻笑，一针扎进，周言垏乌黑的睫毛颤了一下。
他俊朗的眉目，渗着汗滴。
温楠条件反射，也跟着捏紧手背。
似乎那一针，也打在了她的身上。
“医生，打完针他多久就会好？”
男人抬眸睨了眼温楠的神情，“这个只是给他先抑制住敏症别继续扩散，要不痒，还得吃药涂药才能下去。”
说完，又助攻般起了句，“今晚你照顾他？”
温楠抿唇望向周言垏。
如果真如这医生说的，他是一路忍过来的。
那她现在一走了之，不是显得很冷漠无情？
拒绝的话在嘴里兜了一圈，咽下。
他家，医院，都是照顾。
心中坦荡，没什么可多想。
“我今晚照顾他。”
温楠上前，纤薄的身子站在茶几旁，A型的裙摆优雅垂落。
应话的声音温婉，脸上的表情认真笃定，看出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周言垏目光轻轻拂过，忽而觉得身上的痒，缓和了许多。
男人拿出事先配好的几副药，同药膏交给她。
“药怎么煮？”
“两碗水煮八分，每隔四个钟喝一次，中药虽然比西药起效慢，但治本。”
温楠没煮过中药，生怕自己忘了，还拿出手机记录。
温楠问得很认真，“那药膏呢？”
“药膏涂勤一些，两小时一次，切记不能湿汗涂，汗渍酸，有细菌。”
男人清楚交代完，拍了下周言垏的胳膊，“以后别逞强，什么都敢乱吃？”
“知道了。”周言垏淡声应下。
温楠间隙，偷偷瞥了一眼周言垏。
他利落的下颚骨，微不可见的一抽一抽。
搭在膝盖处的指骨蜷缩，也不动声色地掐在西裤布料。
温楠心里，有过一分自责。
她承认，那个游戏结果，她有很大的私心。
被人冷呛，架到台面，只想发泄。
可周言垏当时出口的那几句，也是导火索之一。
仔细一想，反之，温楠又不那么往自己身上加罪责了。
男人收拾好东西，拎起药箱，再次嘱咐，“那个..你帮他把身子擦一擦，刚才闷久了，再不涂药膏要留印子。”
“好。”温楠礼貌，送男人出门。
再回来，一整个空间，剩下她同周言垏。
落针有声，处处尴尬。
意外纠缠上他就算了。
生日宴，游戏，再到同他共处一室，还是在他家。
说不清，浑身不自在。
“你洗手间在哪？我先给你拿条毛巾擦身。”
温楠牢记自己留下来的任务。
“良心发现了？”
周言垏得了理还不饶人，抄起方才脱下的衬衫起身，从她眼前直径上楼。
“我不用楼下的毛巾。”
大少爷，真难伺候。
温楠跟他后面，小小声嘀咕了句。
周言垏房间在三楼，左拐右弯的。
房子很大，却清清冷冷，真的没什么居住过的气息。
而且经过二楼时，很多家具都是用灰色的布盖着的。
房门推开，是一间长方形的主卧，灰白的色调组合。
走进，有股淡淡的晚香玉花香。
跟周言垏身上的味道很像。
床，书桌，单人沙发，简单得很是空荡。
“里面有毛巾。”
周言垏指了下浴室门，自己徒步走到那排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旁。
温楠在浴室里捣腾了下，捂了条温毛巾出来。
“你里面没有盆子，我担心毛巾温度不够，弄热了些，烫跟我说。”
温楠不别扭，真当照顾病人一样。
走到他身边，主动抬过他手。
周言垏眸色淡淡，注意到她打湿在腰间的水渍。
没提醒，支着腰板，配合她的动作。
弯腰轻擦，女人乌黑的发丝从侧肩滑过。
领口半露的那截锁骨，很是纤薄。
周言垏错开视线，唇线抿直。
温楠察觉他变化的神色，移动毛巾的动作很轻柔，尤其是带过那些红斑时，虚虚碰一碰，都警惕着。
“很疼？”

温楠冷冷扫过那信息，擦干头发躺进了床。
竹马未婚夫出轨，没有一句公正的声讨，反而全是她的不对。
温芯电话轰炸。
温楠接起，“有事？”
她口吻寡淡，激得温芯开炮，“你说你到底按着什么心，非得选在我爸谈出口生意这个点跟贺延洲闹掰，你真当你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温楠，做人要看清楚现状，没了贺延洲，你同你那个药罐弟弟只会成为众人避而远之的瘟神，我劝你赶紧同贺延洲道歉，说你下午的那些话是脑子不清醒。”
温楠：“然后呢？
“然后就好好同贺延洲过，别再给温家惹麻烦。”
温芯还在自以为是地训教，温楠忍不住白眼，嗤了一声。
“你什么态度。”
温楠轻飘飘接话，“贺延洲要撤资对吗?”
温芯噎住，“你.....”
温楠早有预感，贺延洲会拿温家先开刀。
毕竟温楠同弟弟，都是温家的寄人篱下。
她平静道：“温家那么怕贺延洲的话，堂姐你可以试试。”
“什么？”温芯震惊。
温楠以前可是霸占着贺延洲不放的。
之前温芯想靠近贺延洲，她都是护得死死的。
温芯继续骂，“温楠，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她确实脑子出问题，才会对一个不忠贞的人，偏爱进了骨子里。
以后，她不会了。
“温芯，转告大伯，我同贺延洲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以后世杰的医药费，我会自己想办法。”
“温楠你是把自己的本事想太好了。”
温楠没再听温芯的话，挂断电话。
夜里做梦。
她睡得浑浑噩噩。
曾经的过往，一遍遍地在她耳畔嘲笑。
甚至听到在高三毕业那会，那个女大学生在回家巷口拦住她说的话：贺延洲喜欢我这样的。
当时她只觉得，是贺延洲长得太惹眼。
没想，她忽略了那个女大学生最后一句，他掐我腰叫宝宝，你听见没有。
*
温楠再见到周言垏的时候，是林佳男友的生日宴上。
世隔绝两天的她，终于被林佳拉出来透气了。
“你就是看的男人太单一，才会只看了贺延洲那个渣男十四年。”
林佳骂得对，温楠没有反驳。
“今天生日宴来了很多陈晋的朋友，各个优秀，我就不信物色不到个可以让你洗洗眼的。”
林佳拉着温楠进入主厅。
抬脚一霎，内厅正中央的米白欧式大沙发上，男人俊美利落的面容，让温楠不禁定住脚步。
忽而投射过来一抹包裹性极强的目光。
男人俊美利落的面容，让温楠不禁定住脚步。
是周言垏。
没想他会陈晋是朋友。
要说这杭城大，也不大。
豪门圈里的公子哥，都有属于自己交织的关系网。
只是温楠觉得，怎么自从周言垏回国后，两人碰面频率异样的高。
周言垏身边坐着一红裙女人，婀娜多姿的身材，侧凹着自认迷人的曲线。
媚眼盈盈，凑着他说话。
周言垏没怎么理，无底的黑眸，凝着远处出现的温楠，一动不动。
温楠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回避视线。
她不想让林佳知道，她与他有过荒唐的一面。
“佳佳，陈晋呢？”
“他在楼上，刚打电话给我了，我们上去？”
“好。”
温楠眼帘耷拉下，拖着林佳的手臂上楼。
“周公子，你看什么呢？”
红裙女人追随他的目光，寻到温楠的方向。
“那不是被竹马劈腿的温楠吗？周公子你最近也看新闻啦？”
周言垏轻晃着指间的高脚杯，没搭腔，只缓缓勾起一抹漫笑。
*
楼上。
见到两人的陈晋，刚好挂断国际通话。
“生日快乐！”
林佳上前与陈晋拥抱。
陈晋回应，与她十指紧扣到温楠面前，“温小姐，欢迎你！”
陈晋很绅士，客气。
温楠点头，把方才路上买的花递了过去，“生日快乐陈公子，抱歉，不知道你生日没提前准备礼物。”
陈晋接过花，“温小姐不必这么客气。”
林佳挨着陈晋，“说好的优秀人物呢？”
“应该来了。”陈晋念了一句，拿出手机拨电话。
林佳好奇，“是谁？”
陈晋卖关子，“秘密！”
这小两口一搭一唱的，温楠能看出他俩的用意。
陈晋：到了么？
楼下。
上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认识。
书房很安静，听筒里说什么惹耳清晰。
男人磁音低响，带着些许风流倜傥的味道，你楼下的人，还不够我认识？
上来。
片刻后，书房门外进来一个挺拔笔直的身影。
熟悉的藏蓝色衬衫，熨挺的黑色西裤。
锋利的眉形上刘海轻搭，惊鸿一瞥的矜贵五官。
温楠震了下身形。

周言垏纯看戏的状态。
只听，只看，不搭腔。
温楠余光瞥过他一眼，就很气。
气每次被他撞见的，全是她狼狈的一面。
“肖小姐，我挺感谢你对我的关注的，毕竟你不关注我的话，估计就记不得我是嘉海贺少名面上的未婚妻，不然总背地里纠缠自己的哥哥间接帮约贺少出来，连发暧昧短信都昏天暗地的不懂规矩。”温楠压紧垂放在裙边两侧的指骨，眸色浮出冷冷的犀利，不卑不亢。
肖晴被温楠抓过一次，试衣间拍照给贺延洲。
只是当时贺延洲解释，小妹妹而已。
温楠没试探过真假，但肖晴前面是假的，亲近的人都知道。
贺延洲不好她那一口。
肖晴被温楠一个直怼回去，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红的。
加上自己的新目标还站在一旁看着，怎么也不敢泼辣起来，微信还没加到手呢。
肖晴佯装委屈，“温小姐，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呢，我同延洲哥哥只是关系亲近了些，你不能因为自己个人情绪的原因，看见人就当枪靶使。”
肖晴这些的小把戏，温楠看多了。
她冷笑置之，“好一个延洲哥哥的叫的，肖小姐你有没有做那些事，我不用给你找证据，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你..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
温楠没给她当软柿子捏。
离开那瞬，还轻飘飘点了句，“提醒你一句，你若是也想叫这位先生哥哥的话，最好问下肖海的意见。”
肖海是贺延洲的狗。
贺延洲的死对头，肖海哪里敢放眼里。
肖晴瞪着温楠走远的背影，气得腮帮子发痒。
转眼，又楚楚可怜地对着周言垏解释，“周公子你别听她瞎说，她是最近未婚夫出轨，见谁都像是狐狸精。”
“哦，是吗？”
周言垏腔调阴森森的，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肖晴钻他刚回国的漏洞，不清楚那些事，笃定应下，“是啊，她是在我们这圈里出了名的跋扈，还疑心病强，难怪会被出轨。”
“肖小姐，我看你年纪不小，也刚出社会了吧？”
周言垏主动问话，肖晴欣喜若狂。
身子不由亲近了半分，“是呀周公子，刚到爸爸的公司实习。”
周言垏黑眸幽幽，轻扯过的唇角漫起一丝微妙。
看得肖晴面颊红润，小鹿乱撞。
还在等下一句的她，没想一盆冷水浇到底。
周言垏面无表情，溢出的字眼一停一顿，沾染着严肃的警告。
“既然踏出社会，怎么连最基本的颠倒是非后果都不想想？肖家人是这么教你的？”
肖晴一听，憋红了脖子。
想着周言垏并不了解，“周公子，我没有颠倒是非，真是那个温楠她....”
她话没说完，周言垏冷声截断，“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从你口中告知。”
“周公子....”
周言垏充耳不闻，走得干净利落。
*
温楠被林佳带到主位桌玩游戏。
周言垏也跟着过来，落座到她斜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温楠余光撇见他曲弯下去的长腿，条件反射般的呼吸收紧。
就很莫名其妙。
怎么只要同他在一个空间，不管是近，是远，都会变得极为敏感。
心绪也好，感官也好，很容易打结得不自在。
温楠微微拧眉，不理解自己的反应。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一举着香槟杯的短发女人，俯身靠近周言垏身边。
温楠强制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放在林佳给她说的游戏规则上。
周言垏俊脸微偏，修长好看的指骨在扶手上，漫不经意敲了敲，“有人。”
女人洞察他的有意拒绝，笑语反问：“哪有人？”
周言垏不咸不淡，“等会。”
“那我坐这好了，等会不方便，我再挪开。”
女人有意搭讪，遇难而进。
像周言垏这种既矜贵，又有身份的人，难得回国现身一次，周围的莺莺燕儿们，当然得抓住难得沾边的好机会。
万一呢？
被看上的话，那可是多少人欲攀都攀不上的高枝。
女人狡黠一笑，翘臀一提，一压，顺势靠坐到他手臂旁仅剩的位置上。
周言垏避嫌，收了手臂，笔直的长腿交叠。
“周公子难得现身，今晚可谓是众星捧月啊，风头都要盖过我们寿星公了。”
酸了一眼的男人打趣，拉开一旁的皮凳，开始洗牌。
周言垏深情懒懒，拿过桌上的酒杯，视线落到正对面的方向。
具体焦点落在哪，无从分辨。
只听他染酒的喉音淳厚宜人，“寿星公现在妻管严。”
陈晋轻笑接话，“是妻管严。”
两人侧过身，酒杯轻碰。
周言垏浮出的笑意，闷闷，低沉。
随着空气流动而来，震进温楠耳蜗，令她不禁分神。
“楠楠，清楚规则了吗？”
温楠微晃，“嗯，懂了。”
林佳：“反正别拿到小鬼牌就好，其他我帮你看着。”
发牌的男人张罗着大家凑近抽牌，“抽到同符号的，不管男女，通通咬饼干互喂，拿到小鬼要进阶挑战。”
“进阶挑战是什么？”

温楠口气略冲，却不难听出里面夹杂着的哽咽。
她指的是刚才药店里那一幕。
周言垏虚虚转眸，视线落她攥紧成拳的小手上。
音色慵懒，“上来。”
“把行李还给我。”
她不从，跟只炸刺的小刺猬一样。
昨晚沉溺的时候，她温顺过几秒，任周言垏摆弄。
“不上来继续拦车，我看谁接你。”
周言垏回过脸，垂眸，继续滑动手边的iPad。
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温楠不以置否。
可这样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
林佳还在等她。
错过时间，她会担心的。
温楠咬了咬唇，弯腰上车。
车门合上，后车厢的挡板也默契升起。
温楠呼吸拧紧。
昨晚就是在这里。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同周言垏，在一起了一回。
那是她的第一次，她不会忘，也忘不去。
两人并排，周言垏身上的气息便随之卷来。
那股冷香，沁心，蛊惑。
周言垏并没有什么话同她说。
自车子行驶上高架桥，近十分钟的时间过去。
“你放心，药我吃了，昨晚我也说过，事后我会忘了一切，不会纠缠你。”
温楠做足过河拆桥的准备。
周言垏偏头睨她，眸色晦暗不明。
“去哪？”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
温楠看了眼手机，如实，“金兴北路。”
因为林佳的微信已经弹了出来。
周言垏伸手，修长冷白的指骨轻敲了下挡板，跟助理对接。
*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旧小区楼巷口稳稳停下。
助理率先下车开后备箱拿行李。
温楠眨眸回望了下周言垏，他真的只是接送她过来而已。
顿感有些莫名其妙。
她同他的关系，并没有这么和谐才对。
“怎么，现在舍不得下车？”
周言垏与她对视，腔调流转着微微戏谑。
温楠本想说声“谢谢”的。
但被他这么一送，噎喉咙了。
*
出来接的林佳小跑。
两女孩一见面，直接抱上。
周言垏认出林佳，是温楠在高中时期形影不离的好友。
这么些年，她们还是这样要好。
“楠楠，没事了，你这段时间就先住我这。”
林佳爸妈回了乡下，房子她一个人住。
温楠实在无处可去，只好来麻烦她。
“佳佳，给你添麻烦了。”
林佳挽住她，拉过她行李，“说什么呢？再一句麻烦挠你哦！”
温楠最怕痒了，笑着投降。
跟林佳一块上楼，温楠谨慎地瞥了眼还停在原地的宾利。
周言垏收回目光，沉声吩咐，“热度不要降，把贺延洲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给我翻个底朝天。”
助理：“是，周总，会吩咐下去的。”
*
楼上。
“贺延洲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竟把那女人带去你们的婚房？”
温楠同贺延洲，是一路众人看在眼里的青梅竹马。
是那种自小纯爱，长大也爱的死结情侣。
昨晚的热搜在圈里炸开，曾经的笃定成了此刻的吹嘘。
温楠捧着林佳递来的温水，神情是心如死灰的平静，“都不重要了。”
“楠楠，你真要把贺延洲拱手相让？”
林佳没想让温楠把那渣男抢回来，只是觉得不值。
一个女人有多少的青春能被挥霍同付出，一散就是十四个年头。
以后让温楠怎么再走出来。
“佳佳，我不会白白被欺负的，他们现在有报应了。”
温楠情绪收敛得让林佳心疼。
*
下午贺延洲又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
温楠没接，寡淡看了眼后将手机翻过去。
电话打不通，贺延洲打到林佳这。
离开温家，她还能去哪，贺延洲早就把她拿捏得一清二楚。
林佳在气头上，摁掉贺延洲两次。
第三次她忍无可忍，“贺延洲你还要不要脸？”
自小他们这群人就是揪在一起的。
贺延洲家世最好，没人敢反抗他的话。
但这次林佳真的憋够了，该骂得骂。
“楠楠是不是在你那？让她接电话。”
“接什么电话，热搜上的评论还不够替温楠回答你吗？”
梁莹早上会吞安眠药，就是顶不住网爆，说她是小三插足。
贺延洲打电话来，就是想温楠出面平息这件事。
贺延洲紧了紧喉，“把电话给她。”
“省省吧，她是不会接你电话的。”
林佳成了嘴替。
温楠摆明要跟他冷战。
她什么时候同他冷战过？
可这事不尽早摆平，不管是他同梁莹，还有嘉海，都会跟着遭殃在这舆论中。
公关处理了，花钱压流量，就是止不下。
似乎背后还有一股力量，再将它往前面顶。
贺延洲咬牙，今天一定要把温楠逼出来为止。
“她不接电话可以，告诉她，今天要是不在嘉海出现的话，下周拍卖的主持会可以不用来了，还有，让她好好想下温世杰。”

“怎么，温小姐不该陪吗？”
周言垏就是想让温楠把她出口的道歉，具象化。
她压了压嗓，嚼字清晰，“佳佳，我陪周先生去医院，回头再给你电话。”
林佳：“可是...”
陈晋扫了一眼周言垏的状态，也没再拉扯，“那你们先过去，医院那边有什么问题及时电话联系。”
温楠：“好！”
“那好吧！我等你电话。”
林佳瘪了瘪嘴，靠回到陈晋身边。
出别墅，温楠搀扶着周言垏上车。
还在路口等人接的肖晴，意外又撞上了两人。
好你个温楠，我看你要在贺延洲面前得意多久。
肖晴隐晦勾唇，按下快拍键。
把今晚游戏互喂的画面一并打包，发给一个备注叫哥哥们的群聊界面里。
*
车内。
周言垏红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温楠看他忍得衣襟都湿透了，欠身同前排司机说：“师傅，能开快一点吗？”
“车速在加了，小姐。”
温楠本想安心静等，结果话才刚落，周言垏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去医院。”
温楠懵了。
不去医院，他想去哪？
“为什么不去医院？陈晋都联系好医生了。”
周言垏闭眸仰躺，没给解释，又往外蹦了两个字，“不去。”
“什么叫不去？周言垏，这个时候反骨不理智。”
温楠瞧见红斑都爬他脸上了，语气重了半分，但不难听出的着急。
周言垏耳根动了下，眼皮没掀。
唇角漫出一抹散漫的笑，似乎那些痛痒无关紧要。
“温小姐很担心我？”
他音色懒懒，沉寂而好听。
“我不担心你，我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埋怨我。”温楠嗔过他一眼。
“死不了。”
周言垏说着风凉话。
温楠别开脸，身子挪远靠到车窗。
心底嘀嘀咕咕了好几句才平复下。
司机在快接近前面十字口处，确认性问了句，“周先生，是要改的方向？”
周言垏很肯定，“对，西湘月舍。”
温楠不打算再同他争辩什么。
反正是成年人，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有分寸。
等他到了地方，就跟他分道扬镳。
反正应承的陪同，陪了。
是他自己执意不去医院，懒得管。
*
西湘月舍。
杭城有名的奢华豪门区，寸土寸金的象征。
首富家的子弟就是不一样。
车子停在入门口。
周言垏睁眸，眼睛红的。
温楠开口，“需要让你家里的人出来吗？”
他这个样子，有人陪他一起回去比较好，何况西湘月舍庭院这么大。
周言垏醒了醒神，方才小憩得喉咙干哑，沙沙的，“你不陪？”
“.....”
这是什么话，真把自己当太子爷端了。
温楠寡淡着腔调，“我是陪你上医院，现在医院你不去，偏要回家。”
“所以你就不陪了？”
这哪跟哪啊...
温楠捏裙衫，“你去医院我就陪。”
周言垏拉开那半截衣襟，展露自己现在的状况。
“温小姐，我被你折腾成这样，陪我进去一趟，需要端那么大的架子？”
锁骨连着心口那处，有两块巴掌大的红斑交叠着，外沿是深红色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去医院？”
温楠拧眉，她不懂。
明明难受成这样，还执意要回家。
“我忌讳医院，叫了家庭医生。”
说完，周言垏松开衣襟，解了门锁，推门下车。
温楠探出半个身子唤他，“周言垏。”
他身子颀长，因为疼痒，弓了半截腰身。
昏黄的庭院灯，笼罩着他脚步虚浮的背影，突显得孤单影只。
就陪他走一段路而已。
温楠说服自己，再唤，“周言垏。”
他没回头，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近凌晨的庭院，静谧，唯有夏日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温楠不敢高喊。
关了车，脚步小跑，追了进去。
“脾气怎么这么大？”
温楠搀扶上他手，视线游走过他的背同腋下。
汗湿一片。
闷久了，别说红斑不好，疹子也该起了。
一路，他偶尔闭眸，不吭声，都在忍。
周言垏手臂修长，健硕，手骨宽大，结结实实搭温楠手背上。
“是温小姐架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