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五个月，老公裴盛安开车带我去产检。
却在路上接到学妹白依依的电话，被订书机扎到了手。
“盛安哥哥，你能不能来看看我，依依好疼......”
裴盛安直接勒令我下车，自己走去医院。
“依依最怕疼了，我得去陪她。”
我步行三十分钟走到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宝宝可能有问题。
给裴盛安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
打开朋友圈，看见白依依发布的与裴盛安的亲密合影。
“盛安哥哥最好了，他说为了我可以不顾世界上的任何人~”
我终于心灰意冷，签字确认了放弃宝宝。
......
引产手术排在了第二天。
我流着眼泪走出医院，打车回家。
路上终于接到了裴盛安打回来的电话。
一个小时前，医生告知我宝宝可能存在发育问题，有畸形的风险，建议终止妊娠。
我慌张得厉害，不停地给裴盛安打电话，希望他能接通，能过来看看我，能陪着我作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可是他没有接。
现在我已经签字确认放弃了，一切已成定局。
他的电话才姗姗来迟，又有什么用？
我接起来。
裴盛安在那头依旧是颐指气使的语气：
“怎么做个检查磨磨蹭蹭的，到楼下的蛋糕店给依依买块凤梨酥，她爱吃那个。”
我闭了闭眼睛，平静地开了口：
“裴盛安，我刚从医院出来，你都不问问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吗？”
“你不问问，我刚刚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话音刚落下，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你三天两头去产检，能有什么事？别矫情了，快点的，依依肚子都饿了，多买点甜食送过来。”
电话那头，我又听见了白依依的声音。
娇滴滴的：“盛安哥哥，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不应该被订书机扎到手，不应该早上不吃饭，害你担心，扔下亦然姐姐来看我......”
“亦然姐姐是不是生气了呀？都怪我......”白依依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静静地听着。
裴盛安赶紧安抚她：
“依依乖，你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姜亦然她好得很，就是瞎矫情，咱们不用理她。”
他轻声哄着白依依，语气极尽温柔与宠溺，等到对我说话时，又恢复了那样的冰冷。
“限你十分钟内买好送过来，依依的手都出血了，要赶紧吃东西补营养！”
不等我回复，他挂断了电话。
我默默地放下手机。
出租车司机一直听着我们的对话，此时也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大妹子，你打电话这人......是你姐妹的老公吗？”
“听着，他们俩感情是不错哈。”
男人一边问着，一边偷偷从后视镜里看我的反应。
我笑出了声。
裴盛安，你看，多可笑，就连路人听见这样的对话，都会误解我们的关系。
而你这个当事人，却没有半分的察觉么？
这样想着，心里也感觉愈发的绝望，绝望之中又掺杂了几分隐约的庆幸。
宝宝，是不是你也看见了这样的爸爸，所以选择自己先行离开，给妈妈最后一次机会呢？
这样想着，心里有一处地方微微清明了些许。
我终于点点头，回答司机：
“是啊。”
“他们才更像是一对。”
回到了家，疲惫感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涌来，我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人一下子推倒在地，我惊醒了。


“你听见了？还不快给依依去做。”
裴盛安一指我，再次命令道。
他早就忘记了，怀孕后我的妊娠反应严重，早就不能进厨房闻油烟味了。
闻到一丁点，就会昏天黑地地呕吐。
白依依“好心”地提醒我：
“姐姐，我喜欢吃甜的，帮我多放些糖呀。”
手机传来震动，是医院的短信，提醒我不要忘了明天预约的引产手术。
我压住心底的思绪，最后一次问裴盛安：
“裴盛安，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去医院产检了？你难道都不想问问，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健康平安吗？”
我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却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你有完没完，姜亦然！怀个孕这么矫情了，你是成年人了，自己不会做产检吗！”
“再说孩子能有什么问题？现在的医生都会小题大做，你别没事找事了行不行？”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经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他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感情也消耗殆尽。
我不再说什么，走进厨房。
裴盛安很快也跟了进来，他以为我真的妥协了，在给白依依做排骨。
他轻轻拉住我的手，语气软了几分：
“亦然，别总是无理取闹，我们好好的不行吗？我只是把依依当妹妹看的，你也知道，她无父无母，总是可怜些。”
“糖醋排骨多做点，再热几个馒头，正好我也饿了。”
我自顾自地用开水泡了一包面。
“你这是干嘛？”
我没有任何起伏地回答他：
“我饿了，泡面吃。”
直到我把泡面端出厨房，他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姜亦然，你敢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他冲上来，把我的碗掀翻在地。
碗摔成了碎片，泡面也洒了。
我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换鞋出门去餐厅吃饭了。
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今天得吃点好的，补充一下营养。
我刚在餐厅坐下，裴盛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怒吼：
“姜亦然，你居然从外面反锁门，现在赶紧回来给我们开门！”
我一边点菜一边慢条斯理地回：
“那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可以锁门？”
那边白依依压抑的哭声传来：
“盛安哥哥，依依好害怕啊，依依想出去......”
裴盛安咬牙切齿地道：
“依依有幽闭恐惧症，你赶紧回来给我们开门，要是把依依吓到发病，我不会原谅你的。”
幽闭恐惧症？
拜托，我家虽然不大，也是一百来平的房子好吗，户型方正，南北通透，第一次听说这也能幽闭的。
我不再理他们，挂断了电话。
心里有些难受，想着要用美食好好犒劳自己，于是点了一桌子的菜。
慢悠悠地吃完，裴盛安就找了过来，他知道我经常在这家餐厅吃饭。
他冷冷地对我说：
“依依说自己难受得厉害，我跳窗出来把她送去医院了，现在你必须跟我去医院看依依。”
我好奇地看他：“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裴盛安压着怒火：
“依依从小就害怕幽闭的环境，她在孤儿院长大，受尽了委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这样对她？”
“依依很害怕，一直在不停地自责，又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他停了一下，“你昨天去产检了，结果怎么样？”他很不自然地说。
我笑了，迟来的深情是最轻贱的，裴盛安，可惜你永远都不知道这点。
“挺好的。”我轻声说。
裴盛安脸上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我就说吧，怎么可能有事，那你赶紧跟我去医院看依依，她一直坚持要亲自向你道歉。”
他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
“你要是能像依依一样懂事就好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医院的电话。
医生说妇产科正好有个空床位，我可以今晚就去办理住院，明天一早就做手术。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怒意的裴盛安，还有跟在他身后，正伪装成楚楚可怜的小白兔的白依依。
“姜亦然！”裴盛安用力抓起我的手，“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我指使你的事情都不去做了？真以为自己怀了裴家的孩子，就可以当公主了？我告诉你，做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的轻蔑和不屑刺得我生疼，“让你给依依买凤梨酥，你却自己跑回来睡觉，害的依依没有吃上，赶紧给她道歉！”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裴盛安：
“你要我给她道歉？就因为一个凤梨酥？”
“道歉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裴盛安好像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严重了，顿了一下，不太服气地道。
白依依在身后拉住了裴盛安的衣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眼泪，委屈地咬紧下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盛安哥哥，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想吃亦然姐亲手买的凤梨酥，亦然姐是孕妇，买东西很辛苦的......都怪我......”
裴盛安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没事，你亦然姐那么胖，你看她，水肿的像猪一样，体力好得很，多走几步正好当做减肥了。”
说着，他一下子伸出手来，全然不顾在场的白依依，直接一把掀开了我的上衣。
我布满妊娠纹的肚子就那样显露在他们二人眼前。
我全然没有料到裴盛安会这样对我，来不及反应，只仓促地伸手，想要遮挡住自己的尊严。
裴盛安又将我的手打开。
仿佛看猴一样，对白依依道：
“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还有人样吗。”
白依依啊的一声，捂嘴向后退去，好像看到了这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我的天，太可怕了！盛安哥哥，你吓到依依了......”
裴盛安连忙去轻哄她：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和因怀孕而浮肿的四肢，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啊，我现在和之前相比身材的确走形了，可是最初，又是谁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说要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我和裴盛安，也是有过甜蜜的曾经的。
办了婚礼之后不久我就怀孕了。
记得试纸测出两道杠的那天早上，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正如我和他那时欣喜雀跃的心。
他抱着我在原地疯狂转圈，又想到什么似的赶紧把我放下来，说不能伤着宝宝。
他小心翼翼地把头放在我的肚子上，我被他这个举动逗笑了：
“刚测出怀孕，还是个小胎芽呢。”
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医院建档产检，我的肚子还平的，他却非要夸张地扶着我，神情肃穆，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
我觉得好尴尬，他却严肃地说：
“以后，每一次产检我都要陪着你，我要见证我们宝宝的健康长大，直到他平安降生，我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他忘了，那是他曾亲口许下的诺言，说每一次产检他都会陪着我。
而现在，我的宝宝真的无法平安了，他却也食言了。
思绪拉回，白依依在裴盛安看不见的地方，对我露出一抹挑衅的笑。
下一秒，我就听见她可怜巴巴的声音：
“盛安哥哥，好久没吃到亦然姐做的糖醋排骨了，不知道我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