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歆（xin）站在包厢门口，听着里面热闹的说话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场聚会，是秦子穆给她发消息让她来的，他要在今天和梁悦官宣。
一个月前，秦子穆被邀请去看学校的晚会，对台上跳芭蕾舞的梁悦一见钟情。
好巧不巧，梁悦是棠歆的舍友。
秦子穆找到棠歆，想从她口中知道关于梁悦的消息。
“你跟她一个宿舍的，总该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吧？快跟我说说。”
棠歆是有私心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不想秦子穆和梁悦在一起，于是绷着嘴就是不说话。
“你个白眼狼，当初真不该把你捡回家，连这么个小忙你都不愿意帮，真自私！”
秦子穆从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她委屈极了，想说些什么又开始结巴。
“烦死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你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秦子穆甩上大门离开，没再联系过她，像是把她这个人忘了。
这一个月里，棠歆很着急，每天都给秦子穆发消息，说自己错了，让他别生气，他想知道什么她都说。
但秦子穆没搭理她，甚至把她拉黑了。
直到今天下午，秦子穆才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消息让她参加他和梁悦的官宣聚会。
棠歆攥紧了把手，忍着心里的酸涩，打算推门进去。
这时，梁悦娇柔的声音响起，“子穆，歆歆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生我们的气？”
秦子穆冷哼一声，“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我都晾她一个月了，她不敢不听话。”
梁悦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醋意，“她是不是喜欢你啊？不然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聚会都迟到，明显就是不祝福我们。”
秦子穆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才开口，“就算她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她。”
“她是个孤女，脑子笨不说，说话还结巴，我好心把她捡回家，供她吃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棠歆垂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口有些痛。
当初她受伤被秦子穆捡回家，不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脑子也变迟钝了，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秦子穆对她很好，十分有耐心，当场承诺一辈子都不会嫌弃她，对她有求必应。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有多烦她。
原来在秦子穆心里，自己一直是个累赘。
心里难受，她不想参加聚会了。
结果还没离开，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梁悦走出来看见她，赶紧挽上她的胳膊。
“歆歆，你来了啊，快进来，就差你了。”
她语气惊讶，带着一丝得意。
棠歆脑子笨听不出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在宿舍的时候梁悦总是和另外两个舍友在一起，根本不和她说话，还总对她翻白眼，怎么今天对她这么好？
包厢门开着，棠歆看到屋子里坐在正中间的秦子穆。
他皱眉看向她，语气有些沉，“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难道要我去接你吗？”
棠歆害怕他生气，于是顺着梁悦的力道走进包厢。
“歆歆，刚刚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千万不要生气呀，子穆说的都是气话，不是认真的。”
梁悦故意提起刚刚的事，眼底带着幸灾乐祸。
“我......知道，子穆......子穆只是累了，是......是我不听话......不懂事。”
棠歆脑子转不过来弯，但在她心里，秦子穆是对她最好的人，就算偶尔对她表现不满，也没什么。
见到她的反应，周围有人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
秦子穆神情放松了些，随手拿起桌上一块小蛋糕递给她，“我记得你爱吃甜的。”
棠歆看着蛋糕上点缀的草莓，小声开口：“我对......草莓......过敏。”
梁悦离她近，明明听见了她的话，却故意道：“歆歆，要是你不生气的话，就把蛋糕吃了吧。”
“这可是我说想吃，子穆排很久的队买来的呢。虽然我也有些不舍得，但给你吃我是愿意的。”
话里若有似无的炫耀意味让棠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
秦子穆彻底沉下了脸，整个包厢瞬间安静。
“爱吃不吃，悦悦，你别管她。”
棠歆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她端起桌上的小蛋糕，用叉子叉起往嘴里送。
梁悦坐回到秦子穆身边，“好了子穆，你看她都吃蛋糕了，你也别生气了。”
过敏反应剧烈又迅速，刚咽下一块蛋糕不久，棠歆的脸瞬间红了。
她放下蛋糕抬起头看向秦子穆，想让他送自己去医院，这里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子......子穆，我......过......过敏......”
心里一着急，她说话就开始结巴。
秦子穆正跟梁悦低声说话，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眉头皱紧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我过......过......”
浑身开始痒，棠歆难受得很，说话越来越结巴，急得语无伦次。
秦子穆眉头皱得像是要夹死一只苍蝇，“够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朋友聚会，你别再扫兴了！”
梁悦也可怜巴巴地看向棠歆，“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今天，可不可以稍微尊重我一点？”
棠歆是笨，是不聪明，但她能感觉到旁人的恶意！
秦子穆眼里只有梁悦，把她的一切都忘记了，她生气了，她不要原谅秦子穆！
她要离开这里！
她自己也能去医院看病！
棠歆抿着嘴不说话，顶着一张看起来就红的不正常的脸起身，“我......我先走了。”
“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后就别回家。”
听着秦子穆冷脸说出这句话，棠歆心里一窒，有些害怕，甚至犹豫起来，停在了原地。
梁悦起身拉住棠歆，“歆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今天别走好不好？想吃什么要什么，都可以的，不要闹脾气了。”
“放手，让她走，我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秦子穆的话像一把刀般插进了棠歆的心脏，她气急了，用力推开面前的梁悦。
“走就走！”
不过脚还没迈开，棠歆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推，直接摔倒在地，头重重撞在了沙发角上。
头上涌出温热的液体，这一瞬间，棠歆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众人这才发现，走廊里还站着一位鬓角已经发白的老先生。
他戴着眼镜捧着电脑，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一直敲敲打打。
听到声音，潘教授抬了抬眼镜。
“我看看。”
秦南洲把手机递了过去。
下一秒，潘教授眼睛瞬间亮起！
“是真的！这是论坛后台的截图！这是谁做的！”
第一次翻防火墙被抓包，棠歆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为什么潘教授这么兴奋啊，她记得她只看了发匿名帖的人的信息，也没做其他的吧......
而且出于好心她还帮论坛后台加固了一下防火墙，没那么罪大恶极吧。
导员和秦子穆却都愣住了。
这截图竟然真是论坛后台的！
棠歆她......
秦子穆人都傻了，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是造谣！”
他强撑着说道：“小叔，我们总得把事情弄清楚！”
“呵，是得弄清楚，”秦南洲带着棠歆走进办公室，直接在沙发上坐下，“我的事也不急，这样，就把这边先解决好了再说。”
潘教授才不管什么事情不事情的，他就想知道究竟是谁翻进了后台！
他目光看向棠歆，“同学，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帮我引荐一下好不好？以后我给你介绍实习机会！”
这话像是一棒子打醒了秦子穆和导员。
对啊，棠歆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
所以她一定是认识什么人！
棠歆有些纠结，然后摇了摇头，“她不想被......被人知道。”
潘教授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整个人都蔫了，“哎，我还想着能和她认识认识呢，国家现在就缺这样的人才......”
秦南洲用手肘轻轻碰了下棠歆，“这样吧潘教授，你跟棠歆先加个联系方式，之后若是那位改变主意的话，让棠歆联系你就是。”
潘教授又恢复元气，连连点头，“好好好，大佬都是有脾气的嘛，我懂我懂。”
“棠歆同学，你可千万要帮我多说说好话啊！”
“嗯，会的。”棠歆觉得这小老头还挺可爱，对他多了丝好感。
“秦总，你现在有事要忙，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忙完再来找我啊，我等你。”
潘教授端起电脑走了，还顺手带上门。
在秦南洲面前，秦子穆不敢坐。
如今这屋里地位最低的就是导员了，看秦子穆站着，他也不敢随便坐下。
他愤恨地瞟了眼坐在秦南洲身边的棠歆，开口道：“既然后台截图是真的，就把那个人找过来对峙就是，到时候自然水落石出！”
秦南洲看向棠歆，见她点头于是开口，“好，去找人吧。”
棠歆把手机递给导员，等他看着截图上的信息在系统里查找一番后，锁定了一个男生。
“喂？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别问为什么，我找你有点事。”
“尽快！五分钟之内赶到！”
*
接到导员电话的时候郑超心里一跳，听说昨天棠歆才去了办公室，今天就轮到他了。
不会是查出什么了吧？
他飞快地从宿舍赶到办公楼，进门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半是跑的，一半是心虚的。
“导......导员，你找我。”
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郑超愣住了。
除导员外的两个男人他只见过其中一个，秦家少爷秦子穆，也是梁悦的男朋友。
而另一位非富即贵，身上的气势逼人，连秦子穆都在他面前站着，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可关键是，棠歆也在这里。
他听人说过棠歆有背景，但梁悦不是说她身后的人不管她了吗？
难道这些人是来给她撑腰的？
导员态度很好，笑着看向秦南洲，“秦总，人我找来了。”
“他叫郑超，跟棠歆是一个班的同学，也是学习委员，平时做事很积极，同学们对他的评价都很好。”
这话意思不就是郑超不会做出造谣这种事吗？
秦南洲都混到这个位置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轻笑一声，“双面人多的是，在网络上重拳出击，在现实中好好先生，这种人我见多了。”
“郑超，你说，污蔑棠歆的帖子是不是你发的？”
秦南洲语气冷漠，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一个眼神扫过去，让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郑超腿都软了，差点跪下。
棠歆觉得真不错，本来自己说话就麻烦，秦南洲简直就是她的全自动翻译机，真的很方便！
“这......”
郑超眼神闪躲，一看就藏了事，求助般地看向导员。
“咳，秦总，这件事还没个结果呢，郑超就算错了，也只是发个帖子而已，算不得污蔑。”
秦子穆附和道：“是啊，小叔你未免也太相信棠歆了！”
“算不得污蔑？”
秦南洲低笑一声，“好，说得真好。”
“郑超，你还是个学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承不承认你这是造谣！”
这话带着逼人的气势，郑超额头冷汗直滴。
他其实也不清楚棠歆被包养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看不惯她才发的帖子。
谁让棠歆不知死活欺负梁悦的，他这是为爱报仇！
郑超不是不知道梁悦已经有男朋友了，但他只要她幸福就好！
天知道梁悦哭着找到他的时候他心里有多痛，那么开朗热情的女孩，竟然被棠歆欺负的眼泪都停不下来。
棠歆一定要受到惩罚！
在郑超心里，梁悦实在是太善良了，虽然手里握着棠歆有可能被包养的照片，但并不打算发出去，她说不希望棠歆被影响。
他就没那么好了，从梁悦那里要来照片，他转头就匿名发到了论坛上，就是抱着要毁了棠歆的心思！
之后梁悦还来找过他，让他删掉帖子，说让棠歆被人误会，她很愧疚......
郑超不是没犹豫过，可梁悦让他坚定了想法。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把梁悦那么好的女孩欺负成这样，棠歆就该死！
郑超清楚，造谣的后果很可怕，尤其是达到了这种传播量，要是承认的话，自己一辈子说不定都毁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于是毅然决然地说：“我没有造谣，帖子上说的都是真的，棠歆就是......就是被包养了！”
棠歆气得恨不得站起来给他一巴掌，但被秦南洲拉住手腕摁住了。
他冷静地点了点头，“很好，你确定就好。”
秦子穆瞬间放松下来，“小叔，我就说是真的吧。我也没想到棠歆这么虚荣，等我回去好好管教她！”
导员也松了口气，看向郑超，“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说让他走了吗？”秦南洲语气沉了下来，“刚刚棠歆怎么解释你们都不信，他一句没有造谣你们就信了？”
“呵，真是太可笑了！”
这一瞬间，棠歆只能看到秦南洲仿若刀削般的侧脸。
心尖不自觉地颤了颤，脸上涌起热度，棠歆赶紧低下头。
真是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
秦子穆觉得无奈极了，不论怎么说小叔就是相信棠歆，到底为什么？！
“进来吧！”
秦南洲一声令下，门口走进一个中年男人。
一看到他，导员和秦子穆包括郑超全都瞪大眼。
这不就是照片上包养棠歆的那个老头吗？！
秦南洲竟然把他找过来了！

棠歆瞬间高兴了，松开秦南洲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好！”
张秘书有些一言难尽，“总裁，这会不会太为难她了？”
“不会，”秦南洲没有半点欺负人的自觉，“是她自己要求的。”
棠歆拿出电脑在沙发上坐下，打了几个字之后转过去给秦南洲看。
要是我在一个小时之内成功的话，你答应我不收购这家公司。
秦南洲冷笑一声，“还知道谈条件。”
“好，只要你做得到，我就不收购。”
“但要是做不到”，秦南洲勾起唇角，“收购价格我会压到最低，你不能拒绝。”
棠歆也有些紧张，但她知道别无他法，于是点头同意。
“通知技术部，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再修复。”
秦南洲靠在沙发上，他也是好奇，棠歆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竟然真的敢夸下海口。
如果棠歆做到了......
秦南洲轻笑一下，怎么会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张秘书叹了口气，总裁犟起来跟棠歆小姐没差，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个小时是不久，但公司的损失可不少啊！
虽然心里吐槽，但总裁都这么说了，张秘书也没办法，只好通知下去。
关绍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可能，于是起身给秦南洲和张秘书各倒了一杯水。
虽然这家公司是不值钱了，但跟这两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棠歆表情认真，用张秘书的账号权限打开内网页面。
秦南洲就这么盯着她，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把这间公司盘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关绍坐不住，已经悄悄溜出去看手机去了。
秦南洲闭上眼休息，公司最近事情多，他有些疲惫。
“好了。”
原本棠歆还以为对方有多厉害，结果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半个小时多一点就弄好了。
秦南洲睁开眼睛，语气平静，很明显是不信的，“我看看。”
棠歆把电脑转过去，张秘书也凑了过来。
看到已经恢复的页面，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秦南洲使了个眼神，张秘书点头出门打电话去了。
“还可以。”
虽然心里十分震惊，但秦南洲并未表现出来。
棠歆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腼腆，低头在电脑上打下几行字。
你们公司防火墙做得太差，我顺便帮你加固了一下。还有对面公司的官网，现在只要打开全都是小广告，我藏得很好，他们查不到IP。
秦南洲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被棠歆耍了似的。
她这一招扮猪吃老虎玩得真六。
张秘书打完电话回来了，眼底带着兴奋，“总裁，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刚刚问了技术部的员工，内网已经恢复正常，而且防火墙也被加固，他们都无法破解。”
“而且他们还问您是从哪里找来的大佬，他们想膜拜一下。”
秦南洲轻咳一声，莫名觉得丢脸，“看来小棠总也是有真本事的，今天谢谢你了。”
棠歆摇摇头，“不客气。”
“但是公司......”
“我知道了，”秦南洲看向棠歆的眼神已然变了，这姑娘绝对不简单。
“一个月之内我不会收购这家公司。”
一个月？
棠歆皱起眉，因为生气，整张小脸都揪在了一起。
“不对！”
秦南洲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心底软了一分，觉得她有些可爱，眉宇间的冷漠都淡了许多。
“别急。”
他亲自给棠歆倒了杯水，“我的意思是，这一个月内，公司如果有进步，我不但不收购，而且还会考虑合作。”
“能跟秦氏合作，小棠总应该清楚其中的利害。”
张秘书在旁边瞪大了眼，总裁是疯了吗？
与秦氏合作的机会弥足珍贵，要是其他公司老总知道他就这么轻易许诺出去了，一定急得跳脚！
“好。”
棠歆原本还生气他不遵守条件，听到他的条件瞬间心动。
如果能和秦氏合作的话，那公司很快就能回到以前！
她眼里闪过光亮，她一定要把师父留给她的公司经营好！
这时候关绍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场景有些懵，还以为棠歆已经放弃了。
“害，秦总，您说您现在能给的价格吧，只要公司能卖，我都认了。”
他遗憾极了，还狠狠瞪了眼棠歆。
要不是她，公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毕竟也是有点底蕴的。
棠歆翻了个白眼，“有病。”
听到她骂人，秦南洲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张秘书开口道：“小棠总已经做到了，一个月内总裁不会收购公司。”
关绍愣在原地，心中十分惊讶，棠歆真的做到了？
不，一定不是的，她一定是和秦南洲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易！
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人，能处理那么大的事？
关绍半点也不相信！
“好了，回公司吧，还有事要忙。”
秦南洲没理会他，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他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仍旧坐在沙发上的棠歆。
“你跟我一起吧。”
棠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起身跟上。
或许有些话，不能当着关绍的面说。
*
“以前倒是我小瞧你了。”
张秘书在前头开车，秦南洲和棠歆坐在后座，他语气淡漠的说了这么一句。
“脑子好了，想起来了。”
棠歆简短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还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秦南洲这才明白。
他原本还以为棠歆以前在秦家是在装傻，原来是恢复记忆了。
“回家还是回学校？”
棠歆低下头有些落寞，她已经没有家了。
秦子穆为了别的女人对她动手，她已经对那个家没有丝毫留恋。
“学校。”
看到她失落的样子，秦南洲想到一种可能，下意识问道：“跟子穆吵架了？”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棠歆喜欢秦子穆，秦南洲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不知道为何，现在却觉得别扭。
“不算。”
叹了口气，棠歆拿出手机敲了敲，我的头就是被他推的撞到的，也是运气好恢复了记忆。
秦南洲看到这段话，微微皱起眉头。
“找医生看过了吗？没事吧？”
“没有。”棠歆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关心自己。
“就是说话......还要时间......恢复。”
秦南洲点头，“嗯。”
到了学校门口，棠歆下车，拎起行李箱要走。
“等等。”
秦南洲下车叫住她。

“棠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会做了什么勾当，所以......”
“闭嘴！”棠歆脸色沉下来。
“看看看看，破防了！”梁悦的笑声极其刺耳，“话都说不利索还跟我吵，怪不得脑子有病！”
“今天打扮的人模狗样，是不是见你傍的老头子去了啊？”
她越是得意，棠歆就越是冷静。
“见子穆妈妈了。”
短短六个字，让梁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皱起眉，“你说什么？”
棠歆勾唇一笑，之后捂住嘴有些惊讶，“你不会，还没见过吧？”
这嘲讽极其到位，梁悦咬着牙无法反驳。
那两位舍友见状对视一眼。
她们原本还以为棠歆失去靠山跟了老头子，现在看来，人家跟秦家关系好着呢。
“我迟早会见的！说不定到时候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梁悦语气颤抖地挽尊。
棠歆配合地点点头，“啊对对对。”
梁悦被她气得脸蛋通红，精心打好的粉底都遮不住她的愤怒。
“你太过分了！”
她差点被气哭了，若不是等会儿还要见秦子穆，她一定用新做的美甲挠花棠歆的脸！
“哼！”
梁悦怒气冲冲地下楼，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
到了楼下，秦子穆已经等在那里了。
在棠歆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梁悦决定好好告一状。
但她人都走到他面前了，秦子穆都没有任何反应。
梁悦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五楼的棠歆正在阳台上晾衣服。
“秦子穆！”
她有些气愤，叫他的声音大了些。
秦子穆微微皱眉看向她，神情多了丝不耐。
当初他对梁悦一见钟情，就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像白天鹅般的气质。
可如今看来，有时候还真刁蛮。
“怎么了？”
梁悦看着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于是放软语气撒娇道：“我就是刚刚受了点气。”
她委屈地把脸埋到秦子穆怀里，“你是不知道，棠歆今天嘲笑我。”
“她说她下午和你妈妈见面了，讽刺我还没见过阿姨......”
秦子穆有些诧异，“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是啊，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的呢！”梁悦开始添油加醋，“子穆，她肯定喜欢你，所以故意让我心里不高兴。”
“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还说那样的话，就是存心气我！”
梁悦说着表情扭曲起来，恨不得生吞了棠歆。
但好在她是趴在秦子穆怀里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果然，”秦子穆放松了些。
他就猜到棠歆还是喜欢他的，出门前他妈说的那些话，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有联系，绝对不是棠歆自己说的。
梁悦是棠歆的室友，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还能不知道她什么性格？
“子穆，你在说什么？什么果然？”
看到梁悦满脸好奇的模样，秦子穆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果然棠歆就是个傻子，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惹人生气。”
听到秦子穆口中全是贬低棠歆的话，梁悦开心了，眼里满满都是快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
秦子穆神情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棠歆最近在做什么？我断了她的生活费，她为什么还有钱？”
说起这个梁悦可就来劲了，但话到嘴边她又改口，“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吗？”
棠歆傍上老头子的事现在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毕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帖子的热度还没升上来。
等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再告诉秦子穆也不迟，不然也太刻意了。
更何况到时候棠歆身败名裂了，秦子穆也绝对不会要她！
“她今天给我妈一张卡，里面有三十万，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提起这个秦子穆眼神沉了又沉，“她说她的钱是跟导师做项目来的，你知道吗？”
梁悦在心中惊叹一声，棠歆这贱人的命还真好，傍的那其貌不扬的老头子竟然这么舍得给她花钱，看来某方面功夫还不错啊！
“我没听说有什么项目啊，而且棠歆看起来也不忙，应该不是项目来的钱。”
听到这话秦子穆沉默片刻，眉头皱得死紧。
看来棠歆还是撒谎了，她这钱的来路一定不正！
“子穆，之后我会帮你注意她的，现在我们不要聊她的事情了，”梁悦甩了甩他的手，“你说今晚陪我吃饭，都八点多了，我饿死啦！”
秦子穆摸摸她的头，藏起内心深处所想，“好，那我们去吃饭。”
*
棠歆一有时间就去公司，这次去的时候，她发现桌上的报销单少了不少。
她仔细看了看，理由充分，这些人总算不耍滑头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依旧让刘秘书把许主管和王主管叫了上来。
“小棠总，怎么又找我们啊？”
许主管语气有着明显的不满，“这些我都审核清楚了，没有错的，一笔一笔发票都给你打出来了。”
棠歆点头，“是没错。”
她接着转头看向项目部王主管，“多数是你报的。”
王主管一愣，赶紧解释，“小棠总，我们部门员工每天忙个不停，这花费自然多，交通费业务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能不报吧？”
“报，”棠歆点头，随后伸出食指在单子上点了点，“节约成本，懂？”
“这......”王主管皱起眉头，“小棠总，你说得轻松，这不好做到啊，下面人会有怨气的。”
“我不管，”棠歆往老板椅上一靠，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本来就是，老板只负责派发任务，怎么做，就看下面人喽。
许主管和王主管对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
这小棠总的要求还真多，看来他们得把真本事拿出来。
一周过去，棠歆发现公司风气越变越好，果然啊，严格要求是有好处的。
项目准备已经过半，开会的时候，棠歆重点表扬了许主管和王主管。
夸他们不仅节约成本，而且还严格要求下属，是公司里的榜样。
下面的许主管和王主管讪笑了两声，没人知道他们心里有多苦。
这一周，他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天天被手下的人诅咒，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去了。
棠歆还真是会画大饼，他们那么努力，也不说给个奖金什么的，就夸两句。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与此同时，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关绍看着王主管发来的项目书，眼底满是贪婪。

“真是服了，也不知道一个脑子有病的人怎么跟我们分到一个宿舍。”其中一个舍友吐槽起来。
“就是啊，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另一个叹了口气，之后安慰梁悦，眼神一直往棠歆那里撇，“悦悦，你不要伤心了，大不了你跟秦少说，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讨厌的人！”
梁悦接过纸巾点点头，“他是说要帮我讨回公道，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再怎么说也都是一个宿舍的。”
“悦悦，你就是性格太好了才会被人欺负！”
棠歆知道这些人在说自己，她已经忍无可忍，回头道：“闭嘴！”
“喂，你这是干什么？”
一人忍不住了，想跟棠歆好好说道说道，“有你这么跟舍友说话的吗？”
梁悦见她们都站在自己这边，心底终于宽慰了些。
就算秦子穆对棠歆特殊又怎样，大家还是讨厌她！
棠歆冷哼一声，“烦人！”
没想到一向不敢回怼的她竟然说出这种话，那两个舍友人都蒙了。
梁悦突然开口：“那个石膏娃娃是我和子穆一起画的，怎么会在你那里？”
棠歆皱起眉看向手里的娃娃，“什么？”
这石膏娃娃是秦子穆送她的，虽然不好看，但她很喜欢。毕竟是这么多年来，秦子穆唯一送给她的东西。
那天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秦子穆一整天都不在家，回来后手里拿了个丑丑的娃娃，想都没想就扔棠歆怀里去了。
他说：“棠歆，这娃娃跟你很配。”
那时她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如今看来，呵......
“人家小情侣画的石膏娃娃，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棠歆，你还不还给悦悦！”
棠歆抿紧唇不做声，看着娃娃只觉得心底悲凉。
“既然她喜欢，那就给她好了，”梁悦的语气带着一丝炫耀，“我嫌那个娃娃丑，所以不想要，后来子穆又带我去画了一个，现在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两个舍友往她桌上一看，果然有个漂漂亮亮的石膏娃娃。
棠歆抓着娃娃的手越发紧，她原本不打算带这个娃娃走的，但想到这是秦子穆送她的第一个礼物，还是没忍住拿起。
如今看来，她和这娃娃一样，都是秦子穆讨厌的丑东西罢了！
‘嘭’的一声，棠歆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把娃娃扔进了垃圾桶。
石膏做的娃娃四分五裂，看起来有些可怜。
棠歆只是瞥了一眼，回过头继续收拾东西。
梁悦和其余两个舍友们都被吓到了，又开始咒骂。
“喂，你......”
突然，梁悦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秦子穆打来的。
“等一下，子穆给我打电话了。”
棠歆动作顿了一下，之后又恢复正常。
梁悦接起电话，还特意点开免提。
“子穆。”
“棠歆在宿舍吧，把电话给她。”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梁悦脸上的笑意僵住，“可是......”
“给棠歆！”
秦子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对女朋友来说有多严厉。
梁悦咬了咬牙，极力忽略身边两个舍友看过来的诡异目光。
“我知道了。”
棠歆好像没听见秦子穆的话似的，半点不在意。
“歆歆，子穆有事找你。”
梁悦气得牙痒痒，但电话通着，她语气还要放柔和，不能毁了自己在秦子穆心中的形象。
“说。”棠歆言简意赅，也不伸手，就让梁悦举着手机站在她身边。
秦子穆把车停到路边，听到她的话，重重锤了下方向盘，汽车刺耳的‘嘀’了一声。
“为什么拉黑我？”
“说话！”
棠歆抿了抿唇，“没必要。”
秦子穆握紧手机，没必要，没必要什么？
她还真想离开他？
“我告诉你棠歆，你是我捡回家的，这辈子就和我绑在一起了。”
“还有，你要对梁悦道歉，不然我......”
棠歆终于开口，“不可能。”
“什么？！”秦子穆语气惊讶，“棠歆，你......”
实在是太烦，棠歆点了下梁悦的手机，直接挂断电话。
“你做什么？我还没跟子穆说话呢！”
梁悦很不高兴，眉头皱得死紧。
棠歆没看她，起身拿上东西打算去洗漱。
这边，秦子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心中戾气横生，没忍住直接把手机扔出窗外。
看来棠歆真是好日子过够了，不仅拉黑他，竟然还敢挂他电话。
一定要给她长点教训！
*
棠歆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没课，于是去了公司。
关绍已经搬到别的办公室了，原来的那个给了棠歆。
“小棠总，您来了。”
他是个笑面虎，看上去对自己多有尊重，但棠歆清楚，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关总，公司这些年是你在管，你对各部门应该很熟悉吧。
棠歆打好字给他看。
关绍看完之后点头，“是啊，这些年我劳心劳力......”
棠歆不听他说这些客套话，直接说道：“开会。”
“什么？”
关绍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召集各部门的人来开会？”
棠歆点了点头。
“没用的，”关绍以为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对方就能放弃盘活公司的想法，结果还是不行。
他面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棠总，不是我打击你，公司已经入不敷出很多年，最好的打算就是卖掉。”
“昨天你帮了秦总那么大一个忙，他肯定不会压价了，所以......”
“不卖。”就知道他会劝说自己，棠歆十分果断。
“呵，”关绍冷哼一声，“不卖就算了，我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小棠总，之后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我为公司操劳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休息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怒气冲冲的。
他就不信，没了自己，棠歆还能让底下的人听话！
棠歆知道他不会配合自己，所以并不在意，按下内线电话让秘书过来。
“小棠总。”
是昨天带她找到关绍的那个秘书。
棠歆把写好的稿子还有u盘递给她，“开会，展示。”
刘秘书有些惊讶，“开会？”
公司已经很久没开过会了，一般都是关绍直接找各部门负责人到办公室。
“嗯。”
棠歆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让她通知下去。
*
突然开会，各部门负责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是不是公司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
可接着，他们看见刘秘书竟然跟在一个小女生身后进来。
“刘秘书，就算再怎么散漫，也不能随便把人带过来。”
其中一人开口，皱起眉很是看不惯的样子。
棠歆默默记下这人，他还有点紧张感，不错不错。
“不是的，这位是小棠总。”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了。
紧接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问道：“关总呢？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主持大局？”
“就是啊，她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刘秘书替棠歆回答，“各位，小棠总是公司的法定继承人，你们无权干涉。”
“今天开会的目的也不是讨论这个，请大家稍安勿躁。”
都这么说了，部门经理们安静下来，皱起眉等着棠歆说话。
棠歆对刘秘书颔首，让她打开投影。
“这是小棠总连夜整理出的资料，大家请看，公司这些年亏损巨大......”
这些数据越看越心惊，底下部门里的负责人们彼此对视一眼，眼底的惊骇根本藏不住。
这上面百分之九十的数据都被他们掌握着，没有权限根本查不到，棠歆没找过他们，这些是怎么整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