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小说 其他类型 傲慢法则结局+番外
傲慢法则结局+番外 连载
傲慢法则结局+番外 我准时下班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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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时下班

    男女主角分别是余欢喜刘纪孝的其他类型小说《傲慢法则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我准时下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佳途云策,JiatoYunco。凤城著名的大型旅游公司,创立十年,据说管理层人均985起步,总公司在北京。像余欢喜这种小镇青年,普通大学本科毕业,又非对口专业,连它的门槛也摸不着。张黄和双非一本,学旅游管理的,人长得精神板正,照样没过初面。不过人情社会总有例外。全靠他那在佳途云策当司机的老父亲。-佳途云策总经理挂了。群里像过大年,刷屏变本加厉,各种揣测群情纷涌,手机竟然罕见卡住了。嘎了??佳途陈总不是才五十嘛!马上风!有人在酒店撞见了!偷情猝死,真刺激!!保真吗这瓜?“......”一生爱八卦凑热闹的我们。隔靴搔痒不过瘾,一线吃瓜才痛快。余欢喜给张黄和打电话。忙音。意料之中。张黄和手机比12333还难打通。他是干计调的,英文Oper...

章节试读

佳途云策,JiatoYunco。
凤城著名的大型旅游公司,创立十年,据说管理层人均985起步,总公司在北京。
像余欢喜这种小镇青年,普通大学本科毕业,又非对口专业,连它的门槛也摸不着。
张黄和双非一本,学旅游管理的,人长得精神板正,照样没过初面。
不过人情社会总有例外。
全靠他那在佳途云策当司机的老父亲。
-
佳途云策总经理挂了。
群里像过大年,刷屏变本加厉,各种揣测群情纷涌,手机竟然罕见卡住了。
嘎了??佳途陈总不是才五十嘛!
马上风!有人在酒店撞见了!
偷情猝死,真刺激!!
保真吗这瓜?
“......”
一生爱八卦凑热闹的我们。
隔靴搔痒不过瘾,一线吃瓜才痛快。
余欢喜给张黄和打电话。
忙音。
意料之中。
张黄和手机比12333还难打通。
他是干计调的,英文Operator,简称OP,中文叫计划调度,7x24小时待机。
计调名义上主要负责旅行线路的策划、组织和调配。
实际出行后所有问题,全能找他解决,包括但不限于交通、住宿、就餐、景点。
余欢喜企业级理解:专业打杂。
回团给导游报销,和财务对账,跟客户battle,除了不带团,别的都能干。
电话打不完也接不完,永远占线。
她调侃,“生产队的驴也得甘拜下风。”
张黄和不以为意,甚至乐在其中,也难怪,兢兢业业四年,他即将升任计调经理。
活儿增加多少不知道。
月薪直接翻倍。
累并快乐着。
-
地铁禁止吃东西。
烧鸡香味四溢,余欢喜攥紧塑料袋,摸出另一台手机。
给张黄和发消息:我晚上跑步,你呢?
她有夜跑的习惯。
干导游,尤其她这类野导加黄牛,身体堪比第一生产力工具。
任何一个需要狂奔的场景,皆是她赚钱的阵地。
兵马俑安检冲刺,北客站快速送进站,20一位,发挥极其稳定。
等了一站时间,张黄和没回。
她又找了个他感兴趣的切入点:你们公司招人吗?
张黄和依然没回。
吃瓜失败。
还有四分钟到站。
余欢喜换回第一个手机。
今天朋友圈该更新了。
她有四个号,三台苹果手机,其中一个电信移动双卡双待。
每个账号代表迥异的人设,专门针对不同客群。
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客户什么来头,她就切换什么身份。
比电影学院表演系还专业。
......
和孙教授联系的号,定位知性女,热衷街市烟火和厚重人文,主打有格调。
余欢喜选定一张靓照,半遮半露的模糊侧脸,大学习巷清真寺门口,阳光树影斑驳,画面绝美。
微调色调原图直出。
配文:回坊灵魂city walk!一人即成行!有意直私。
配合精心挑选三四个emoji表情,轻轻松松拿捏流量密码。
刚发出去,即刻收到几条点赞。
导游,每时每刻的称职影后。
余欢喜如是说。
-
张黄和忙到一直没回复消息。
晚上九点。
余欢喜有点饿,楼下夜市买了一个炸串夹馍,配一杯蜜雪冰城,花费25块。
真贵。
一串里脊,两片生菜,两串土豆片和花干,再加个油炸电烤饼。
怎么不去抢!
附近物价真坑爹。
房子是张黄和租的,55平方月租2200,论地段的话,倒真不算贵。
距离大雁塔直线距离两百米。
周边民宿多,游客更多,对余欢喜而言,简直天然客群。
才刚拐进小区,一抬头,张黄和骑小电驴穿过人群。
等他锁车,余欢喜装亲密挽着他手臂,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间。
城中村改造回迁房,三梯十二户。
门厅处人潮鼎沸,犹如午夜电影散场,喧闹又拥挤。
-
开锁进门,张黄和直奔洗手间,片刻,水流声传来。
从等电梯到回家,五分钟里,他垂头沉默,明显情绪不高。
“晚上吃了吗,有烧鸡。”余欢喜敲门。
“不饿。”
她没多话,打开电视回放新闻,然后窝在沙发上啃炸串夹馍。
张黄和这个人心思重,缺乏耐心且瞻前顾后,做事习惯性预想最坏的打算,所以他一贯求稳,很少在危险边缘试探。
余欢喜和他相反。
只要有机会她就接住,不管会不会,先做了再说。
群里依旧活跃。
坏事传千里。
佳途云策陈总骤然去世,几个小时过去,八卦满天飞,她吃瓜快撑死了。
张黄和心情不好八成和这事有关。
-
水声戛然而止。
张黄和穿底裤出来,随手解开烧鸡塑料袋,扒拉着瞄一眼,“又买刘纪孝了?”
隔壁烧鸡店老板代买不排队。
“明天给你妈拿去。”余欢喜安排。
他是土生土长凤城本地人,家在城南,离租住地不过五六站,上班正好顺路。
“吃不了。”张黄和拒绝。
三月刚过半,买了十只鸡,只要有客人想买腊牛肉,她就如法炮制。
烧鸡味道没问题。
问题是老年人鸡肉吃多了尿酸高,容易失眠睡不好,她压根没考虑过。
他平时计调忙,顾不上回家,倒是余欢喜,接碎活时常路过他家。
可她,像大禹治水,屡过家门从不入。
唯一的孝心,就是这只烧鸡。
冷静几秒。
张黄和面无表情解释,“老年人不敢吃太咸。”
“下回别买了!听见没有!”
闻言,余欢喜淡淡看他,狠咬一口夹馍,“爱吃不吃!”
甩脸子给谁看。
她不是裤衩,什么屁都得接着。

转眼,到替人当孝子那天。
天刚蒙蒙亮,闹钟还没响铃,余欢喜抢先一步起床洗漱。
生死之事,张黄和铁定忌讳,怕他念叨说教,干脆没告诉他。
她没黑外套,顺手拿上张黄和刚洗好的夹克衫,塞了支高倍防晒,拉门走人。
余欢喜最爱高饱和度的亮色,当野导穿得鲜艳醒目,辨识度高。
张黄和相反,衣柜里只有黑白灰。
他说以前不讲究,进了佳途云策之后,才逐渐变成这样。
瞧瞧。
这天选的人间牛马。
-
早上不到六点,余欢喜到达芙蕖桥。
穿过马路,沿西低东高的巷子走一多半,豁然可见十几米宽的地库出入口。
旁边栽种几棵景观松树,苍翠欲滴,虽叫不出品种,但一看就价格不菲。
不锈钢拉丝门牌篆刻:紫宸·玫瑰园。
真低调啊。
老板只说有人接待,却没提她连门都进不去。
余欢喜在地库门前溜达两圈,背后几道审视目光,汹涌袭来。
保安宛如男模,身型挺拔,各个严阵以待。
在社会摸爬滚打,余欢喜毫不怯场,扬声便问,“帅哥,陈府治丧,从哪里进去?”
保安斜睇一眼。
不多时,东边一道铁门打开半扇。
出来一个中年女人,拿手机照片来回比对,谨慎确认,“余欢喜?”
“是我。”
她随即出示群聊记录。
两人犹如接头。
一番核对,“跟我进去吧。”
中年女人转身带路,边走边低声介绍,“事发突然,陈先生女儿在英国读书,实在赶不及回来,要不哪能出此下策。”
有钱人的脑回路。
“能理解。”余欢喜不多话。
-
别墅区绿植掩映,曲径通幽,跟人七拐八拐,停在一幢四层的独栋别墅前。
悲伤漫延。
左右两边簇拥着十来个两米高的殡仪花牌,白玫瑰和百合混搭,叶片尚沾着露水。
一个女人款步走下高阶。
黑衣黑帽子黑口罩,眼刀犀利,平静而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如同眄视不怀好意的闯入者。
见状,中年女人迎上去,附耳几句。
“陈小姐人在国外,从现在开始,陈先生是你父亲,你是她。”黑口罩说。
余欢喜点头。
“你要做三件事,吉时起灵摔盆,孝子举幡引路,最后在告别厅答谢亲友。”
余欢喜继续点头。
“全程只需要哭,不用说话,等下你跟我走,不要上错车。”
余欢喜持续点头。
“七点起灵,你先换衣服,”黑口罩交代阿姨把孝服给她,眼光扫过,定在阿姨脸上,微颦眉怀疑道,“不会说话能哭出来吗?”
“能。”
余欢喜惜字如金。
“不是哑巴?”黑口罩扯出笑。
“管住嘴。”
“......”
黑口罩白她一眼,转身进屋。
阿姨识趣带她去换衫。
-
穿衣镜前,余欢喜险些不认识自己。
老板特意叮嘱要憔悴点。
她熬了两个通宵,每天晚睡早起,吃得少再加上夜跑消耗,黑眼圈和双眼红血丝如期而至。
孝帽宽大,正好遮住余欢喜大半张脸,藏在黄麻下,莫名有种安全感。
七点钟,出殡时间到。
一挂长鞭震耳欲聋,硝烟弥漫。
硫磺味直冲脑顶,那是过年的味道。
余欢喜手捧瓦盆走下台阶,站定后,扬手奋力一摔,“陈......爸!一路走好!”
顷刻。
唢呐仪仗奏哀乐。
余欢喜接过柳树枝,一米来长,已经拿白纸捆好了,顶端系着白幡,引路招魂。
她走在前头。
身后人群呜咽。
黑口罩搀扶一个人紧随其后,哀伤溢于言表,她偷觑一眼,估摸是陈太太。
“别乱看。”黑口罩提醒。
“......”
余欢喜收回目光。
几辆黑色丰田埃尔法相继驶出地库,直奔郊外的凤城殡仪馆。
-
咸宁厅,最大的告别厅。
乌泱泱站满人。
亲友正在念悼文追思。
唱彻阳关分别袂,佳人粉泪空零,请君重作醉歌行,一欢须痛饮,回首念平生。
半阙《临江仙》甚好,却附庸风雅。
余欢喜垂下眼帘,面露演出来的悲戚,目不斜视死盯脚下地板,完全放空状态。
突然。
像是触发了某个关键词,她头皮一紧。
悄悄扭头遥望大屏幕。
生平照片滚动播放,当中赫然一张工作照,颈间挂着工牌。
陈权。
前佳途云策总经理。
余欢喜震惊。
自己居然给陈总当了孝子!
和大厂的奇妙缘分。
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副本。
很快,她先稳住心神。
告别即将开始,“家属”得鞠躬谢礼。
未免穿帮,黑口罩贴心安排了人,在她身后提示亲友身份,做事滴水不漏。
-
罗浪《哀乐》起。
两米开外,一个黑西装渐近,长相大气周正,模特身材,肱二头肌简直呼之欲出。
“严总,严我斯,佳途云策综合管理部经理。”知情人矮声。
下一秒。
余欢喜只觉手臂一沉。
严我斯握住她的手,悲从中来,“小陈同学,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谢谢严总。”
他重重抓握,手表磕撞她指尖上。
余欢喜低头一看。
Rolex劳力士。

买都买了,不吃浪费钱。
张黄和绑紧烧鸡塑料袋,放进冰箱。
那厢,余欢喜剩最后一口夹馍,嫌火候炸太过有点油,正抬手扔垃圾桶。
“给我!”张黄和直接塞嘴里,猛吸一大口蜜雪冰城,不耐烦数落道,“净糟蹋粮食!”
“别说用不着的!”
少说一句会死。
新闻正好播完,余欢喜擦擦嘴,将纸团抛出一道弧线,起身去洗手间。
她下午回家洗过澡了。
现在纯属为躲开他。
争吵不是磨合,只是毫无意义的相互攻击。他又不是珠峰,没必要非得征服。
“......”
张黄和晓得说错话,追来堵住门框找补,“你晚上不跑步啦?”
话音刚落,余欢喜不由多瞟他一眼。
敢情下午发的消息一点没看。
他从来不这样。
余欢喜不爽,揶揄道,“嗯,撑的。”
“又胡扯!你夹馍没吃完,撑什么撑!”
“瓜吃多了。”她话里有话。
两秒空白。
张黄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清清嗓语重心长,“不信谣不传谣,别以讹传讹。”
“......”
余欢喜眼刀穿透镜子。
千万别觉得直男习惯从表面看问题。
他不傻,只是习惯选择性装傻。
“让让。”她推开他,径自关灯上床。
思想已经变态了,身体可一定要健康。
-
不到十点,楼下院里吵闹如旧。
朝北的小户型,拉上窗帘漆黑一片。
余欢喜眯眼平躺,脑中放空自己。明天暂时没活儿,心里一时没着没落的。
像没有油脂的冰美式,失去灵魂。
同睡一张床。
张黄和黑灯瞎火刷手机。
罕见地没玩游戏,因为心不在焉,十排十跪,不想再刷短视频,眼烦。
想了想,他换另一台手机看信息。
非置顶一堆未读里,余欢喜头像旁硕大一个红点。
计调工作特殊,24小时随时在线,每天消息成百上千,单靠手捞根本看不完。
他习惯置顶重要聊天。
也就是说,他看消息有筛选和取舍。
余欢喜头像是一个白色的手绘鸽子,底色鲜红,她说醒目,找起来方便。
确实。
一眼就能看见。
张黄和点进对话框。
我晚上跑步,你呢?
你们公司招人吗?
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存心不回消息。
猜到她想八卦,故意吊她胃口。
谁让她早晨态度敷衍,全然不把俩人的未来当回事。
人生路很长,下半场主要拼耐力。
尤其像他俩普通家庭出身,保持稳定,本身就是普通人最省力、最实惠的活法。
她倒好,野心像火种。
张黄和承认,当初,的确被她明媚的张扬吸引,天不怕地不怕,洒脱松弛,仿佛他才是畏畏缩缩的小镇青年。
她和他之前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
长吁出一口气,他摁灭手机,回想起和余欢喜的初次见面。
-
去年元宵节,凤城郊区新开了一个超大型游乐场,丝绸之路主题,号称对标迪士尼,运营方邀请圈里人免费体验。
热门buff叠满,人山人海。
最刺激的超速极光过山车,头朝下躺着玩,官方预计排队时长超过俩小时。
他有快通,和同事刚走到一半,旁边正常队伍突然爆发争吵。
插队居然理直气壮。
一个年轻姑娘,齐耳短发,海蓝色冲锋衣,人群中相当扎眼。
他好奇多瞄一眼。
“是她!”同事认出来。
“认识?”
“余欢喜嘛!野导圈挺出名的,做事特野,净不按套路出牌。”
“啧啧。”
张黄和有所耳闻,停下来吃瓜。
“......”
“插队?不是带我走vip嘛!也太社死了,你把100块钱退我吧,我去重新排。”
“没必要没必要!”余欢喜一把摁住客人,“不关你的事,你往前走,别害怕!”
“吵不赢我不进去!”她补充。
说完,拧身朝不满的人群高声嚷嚷,“你们几个!谁怕谁啊!要骂来骂我!”
余欢喜嗓门超大,一人对线仨中年妇女,舌战群雄,根本不落下风。
“......”
百闻不如一见。
让客人去前头插队,她在后头跟人吵架,黄牛当得如此别具一格。
“真刺激!”
他自叹不如。
-
感觉到余欢喜翻身,张黄和回神,偏头偷觑她。
这一刻,他忽然心生愧疚。
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26岁的她,艰难考出小镇,孤身在凤城打拼,弟弟不成器,家里还重男轻女。
她老家在凤城周边一个小县城,说远不远,可她从不主动回家,逢年过节也不打电话问候,仿佛家里没她这个人。
今年春节,她除夕前脚刚走,初一天还没黑就回来了。
他旁敲侧击打探过,犹如触碰她逆鳞,绝口不谈。
说实话,他理解。
没有避风港的人,是不期待回家的。
想想属实挺不容易的。
普通人的一生,这个得不到,那个好不了,好像钟摆,总在痛苦和焦虑中摇摆。
他莫名烦躁。
想抽烟。
掀被子下床时,被罩似有若无的香气,一如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此刻。
张黄和十分需要一个情绪出口。
“新游戏关卡,来试试。”
“......”
爱当动词时,沉默代表半推半就。
她宛如被点了哑穴。
默剧开场,一板一眼,谁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忽然间。
张黄和心跳陡然乱了一拍,声线半哑。
“我升计调经理会不会没戏了?”

九点上班,张黄和出门前反复叮嘱,“记住我说的话!表妹!别说漏嘴!”
余欢喜正洗头,流水盖住她声音。
外间,张黄和等了两秒,穿着鞋推开厕所门,长手一伸摁下水龙头,“听见没有!”
“知道了!表哥!”余欢喜甩他一脸水。
不过面试而已,他紧张兮兮睡不踏实,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打游戏也心不在焉。
就这弱鸡心理素质,前怕狼后怕虎,拖泥带水,难怪会反复纠结能不能升职加薪。
余欢喜跟他确认细节和流程,省得将来他又甩锅,“如果没人问,我就装傻。”
大厂简历筛选按部就班,现在的人不爱管闲事,帮他忙那人不可能就为了一顿饭。
一定有隐情。
张黄和眯眼想了想,确定话术,“行!”
说完,他抓起电动车钥匙出门。
余欢喜不着急,慢条斯理擦干头发,拉开衣柜扒拉了一圈,叹了口气。
没有颜色低调的外套。
唯一那件卡其色的,洗了还没干,三月过半,凤城市政供暖结束,她忘了。
算了。
还是穿张黄和的吧。
镜子里,余欢喜端详自己,一表三千里,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笑死。
-
八点五十整,新图大厦楼下。
张黄和先连上公司wifi打卡,然后骑到五十米开外的电动车棚,锁车上楼。
等电梯排起长龙,打工人见缝插针,一股鸡屎味传入鼻腔,有人吃茶鸡蛋。
他忽然想起忘记买早饭。
算了。
舆论不减,保不准哪天就会因为左脚进公司被骂,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
一抬头,身前隔一位,塞着蓝牙耳机,眯眼摇头晃脑。
肱二头肌即将冲破Armani西装,手腕不经意间露出劳力士,金光灿灿。
还能有谁。
严我斯。
他才像夜店男模。
张黄和默默垂下眼帘,后退两步,转身走向消防楼梯。
-
余欢喜没来过新图大厦。
她不喜欢高楼林立的CBD,像钢筋水泥浇灌的牢笼森林。
尤其夜晚,霓虹闪烁,外表光鲜亮丽,一盏盏亮灯的窗口,囚笼困兽。
陆续走进电梯。
余欢喜排在最后一个,轿厢关闭。
她摁下36层,指关节接触按钮的一瞬,她感受到周遭突如其来的审视目光。
有人低声碎嘴。
余欢喜斜睨,板着脸一言不发。
“......”
24层到达,两个人前后走出去。
轿厢门关闭刹那,她瞥见电梯厅外导视指引,趣可传媒。
居然还没停刊。
余欢喜一乐,高中时她可是《Cute》忠实读者。
-
很快,电梯到达顶层。
六米挑高,横宽八米的硕大前台,左边摆着一盆直径一米的蝴蝶兰。
月白色形象墙,射灯刺眼,下头一排标准字,中英文并立。
佳途云策。
JiatoYunco。
静谧空无一人,宛如真空。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余欢喜深呼吸。
这时,一串轻巧脚步声由远及近。
“余欢喜?”来人手捧一摞文件夹,在她面前站定,上下打量。
她点点头,留意到那人胸前垂下的红色工牌,姜满,人力资源部招聘专员。
“你好,姜老师。”余欢喜出示面试邀约。
姜满震惊中夹杂一丝慌乱,克制情绪问:“你怎么上来的?”
电梯到36层必须刷工牌,访客只能在大堂等接待,或者登记后兑换访客门禁卡。
能大喇喇上楼,十年来破天荒头一回。
“坐电梯。”余欢喜大拇指朝后一指。
职场大忌喜怒形于色,姜满表情复杂像万花筒,她猜出几分,却不点破。
余欢喜的“三不”原则。
不管闲事、不说闲话、不惹闲人。
姜满长出一口气,环顾四下,将访客门禁塞给她,“戴好跟我走。”
余欢喜跟上。
“现在时间十点五分,我会先带你去休息室,十分钟后开始初面,初面是做题。”
“你带笔了吗?”姜满回头。
“......”
表哥没说面试还要答题啊。
怎么回事。

“我升计调经理会不会没戏了?”
张黄和攥住她手腕。
光线昏暗。
余欢喜看不清他表情,调侃说,“人秋雅结婚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
她嘴有毒。
听出弦外之音,张黄和尴尬挪开视线,抬膝盖一顶。
“社会资源有限,只有蠢货才会坐等分配。”余欢喜说。
“......”
含沙射影。
张黄和噎得岔气,嘴唇抿成一条线,反驳道:“你正经上过几天班!还一套套的!”
专戳她肺管。
佳途云策是大公司,大厂如战场,阶级斗争惨烈,岂是她一个小黄牛能体会的。
“谁告诉你非得上班才有方法论,我社会是混假的?”
“少提你那些歪门邪道!”
“那你何必问我!”
“谁问你了!”张黄和语塞,梗着脖子自辨挣扎,“我......我自言自语行不行!”
他烦得直挠头,撩起被子,蹿身拽开窗帘,捞过窗台上的打火机,点了一支贵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淡蓝色烟雾萦绕,飘向窗外。
远方,万家灯火明灭。
如同黑夜里满载欲望的一双双眼睛,眨啊眨的,让他心慌忐忑。
他很矛盾。
眼看就要升成资源管理部总。
陈总挂了。
这也太他妈邪门。
先不说到底能不能升,就算顺利晋升,来个新领导,铁定会打压前任提拔的人。
当然,这种算相对最好的情况。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担忧的是,升职失败,还无端得罪新领导,毕竟,他属于前任曾有心提拔的人。
别人未来可期,他张黄和未来可分期。
-
倏地。
“你有病吧!”张黄和尖叫。
屁股结实挨了一脚。
冷不丁被踹,他身形一歪,手腕一抖,烟灰掉地上,愕然回望。
“少在家里抽烟!”余欢喜蜷回长腿,高抬下颌瞪他,“让你不长记性!”
“我心烦!”张黄和狠嘬一口,烟卷飞快燃烧,捻灭烟蒂,顺势拉开纱窗丢出去。
真不该受她蛊惑。
一个一线牛马,找领导谈什么升职加薪啊,求稳多好呀,搞得现在陈总挂了,他倒进退两难。
“他妈的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黄和抓过床头柜的手机,躲去洗手间。
-
未几。
排风扇呼呼作响,张黄和在厕所抽烟。
她的底线。
如果他非坚持在家抽烟,必须在厕所,以及必须开排风扇。
余欢喜跳下床,门板拍得咣咣响,“张黄和!你丢不丢人!只会窝里横!”
“不想当牛做马的是谁!想要你就大大方方争呀,不然好事凭什么落你身上!”
“既要又要!两面三刀!当自己谁啊,跟谁俩玩抽象呢你!”
丛林法则,职场也不例外。
社会本就存在不公,真正的好东西必须靠抢,当然要不遗余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领导不是家长,利用不是重用。
得不到提拔却要挑大梁,缺心眼才甘当工具人。
突然。
洗手间安静下来。
张黄和用行动传递情绪。
“有本事你晚上就住厕所!”余欢喜从外头关灯,折回躺床上。
-
洗手间没有透气窗,张黄和呛得直咳。
他的手空悬开关,犹豫不决。
像极了此时反复横跳的纠结与焦躁。
他今年28岁。
四年前进入公司,熬油一般苦干,不说别的,就光熬走的同事,少说不下20个。
佳途云策传统业务部,下设三个部门,旅游事业部、运营管理部和资源管理部。
他干的计调,属于资源管理部底下一个分支,自他入职,部门总一直空缺,Ching姐好似没看见,从来不提。
蔡青时,圈里人称Ching姐,女强人,传统业务部负责人,他的直属领导。
新人他负责带,业绩他负责搞,去年传统业务部旅游线路营收30%的突破,军功章有他张黄和多一半。
他爸从小教育他,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努力干,领导又不瞎,迟早会看见的。
可是,四年了。
1460天,35040小时,他拿着专员的薪水干经理的活儿,说不闹心是假的。
去年底,他终于鼓起勇气,结果,Ching姐直接拿规则卡他。
佳途云策有项铁律,中层管理第一学历必须985起步,要么就得硕士研究生学历。
二选一,他哪个也不靠。
“张黄和,规则之下众生平等,我为什么要刻意针对你?是你门槛不够。”
Ching姐一针见血。
后来,余欢喜问他为什么原地踏步。
他要面子,没告诉她实情,推说公司论资排辈,可能暂时还没轮到他。
余欢喜笑他傻。
“你清醒一点!职场从不缺有能力的人,领导绝对不会因为你优秀就提拔你。”
“她不想看到你优秀,只想看到你能为她所用!”
“什么是铁律,什么是规矩,先有人还是先有规矩?规矩,拜托!那是专门给遵守规则的人量身定制的!”
“......”
张黄和哑口无言,只觉浑身燥热。
长久以来的憋屈和不甘,在内心幻化成一把火,熊熊灼烧。
“升职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的事自己都不主动,还打算指望谁,贵人又不贱。”
她的话,像一针强心剂,张黄和醍醐灌顶。
他想到一个人。
一个能帮忙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