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皎皎假意拽住了宁北彦拉扯我的手。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劝和，但实际上明摆着是告诉宁北彦我是以退为进在拿乔。
果然，宁北彦放开了我的手，表情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不错啊何兮茉，这次有长进，居然学会用这一招了。”
我趁机把簪子夺过来。
还好还好，没被他弄坏。
我小心翼翼地又把它簪在了发间。
宁北彦看着我的动作，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装得还挺像，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宁北彦直起了身子，再度搂住了叶皎皎的腰。
“行啊，你既然想要嫁给我小叔，那就嫁吧，我不反对。”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但这样也好。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想再花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于是我点了点头，“以后记得叫我小婶。”
说完我也不再去看宁北彦一瞬间暴怒的神色，径自走了。
由于时间紧迫，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
因此我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试婚纱，选请帖样式。
宁何两家的联姻在圈子里算是件大事，也因此消息不过几天就传遍了。
“何兮茉是不是疯了？谁不知道宁泽晟已经是个活死人，她嫁过去干什么？”
“我看她是喜欢宁北彦喜欢疯了吧，宁北彦不要她，她也要嫁到宁家去。”
正在选首饰的两个别家的千金旁若无人的议论，看见从贵宾室出来的我吓了一大跳。
我手里捧着刚选好的婚戒，一步一步的走到她们面前。
“泽晟不是活死人，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们呆呆的看着我不说话。
“还有，我嫁给他，是因为喜欢他，我已经喜欢他三年了。”
说真话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即便我的胃部像火烧似的疼痛，但我仍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不再需要瞻前顾后、虚与委蛇。
此刻我仅仅只是我自己，何兮茉。
傍晚时分，我终于名正言顺的踏入了宁泽晟所住的小楼。
自从车祸后，他便被接回了老宅养着。
时隔三年，我再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宁泽晟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他有呼吸，有脉搏，有温度，甚至四肢还会动。
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阿晟。”
我叫他。
仅仅只是两个字，我叫得这样艰难。
但我知道，他其实能听到。
他只是没有办法回应我而已。
“我是你的妻子何兮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三年前，我们在家族聚会上见过一面。”
我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聊了很久。
聊我自己，聊何家和宁家的联姻，聊我的病。
“我仅仅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陪陪你，你也陪陪我，好吗？”
我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把精心为他挑选的戒指套入了他的无名指，像是完成了少女时代最华丽的梦想。
“宁泽晟，你是我的丈夫了。”
我望着他紧闭双眼的脸庞，潸然泪下。
我向管家细细询问了他的情况，了解了照顾植物人的日常工作和注意事项。
“太太，您自己身体也需要休养，这些事情......”
“正因为我身体会越来越差，所以我想趁着自己身体好些的时候，多照顾他一点。”
我打断了管家的话，告诉他，我之后每天都会来。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把车停在了稍远的地方，准备散会儿步。
结果在拐角处，看见了馄饨摊。
葱和炸酱的香气扑鼻，配上雪白圆润的馄饨，显得诱惑力十足。
其实我一直都想尝一尝，但碍于父母的规训，所以每次都是匆匆路过。
可如今我快要死了，也就无所谓吃路边摊是不是有失身份了。
但我的肠胃，也不太允许我胡吃海塞。
于是我要了一小碗馄饨，在路边慢慢吃着。
可就在我安静享受这偷来的静谧时光时，宁北彦又带着叶皎皎出现在了我面前。
其实自从上次在老宅见面后，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们了。
他们俩的消息我倒是时常听闻。
什么宁北彦带着叶皎皎出海啦，为她拍下了珍贵珠宝啦，两人现身街头甜蜜互动啦。
但我已经不关注了。
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你越不关注什么，它就越要往你跟前凑。
比如现在。
“何大小姐，你怎么吃起路边摊了，你不是嫌这种东西不卫生吗？”
宁北彦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哎呀北彦哥哥，茉茉姐已经在尽力迎合你的喜好了，你就不要不开心了嘛！”
宁北彦带着叶皎皎坐了下来。
“何兮茉，你还真是用尽浑身解数引起我的注意啊，先是说要嫁给小叔，让所有人都陪着你演戏，然后又强迫自己吃路边摊，只是为了迎合我的喜好......”
我实在是不想再听他们说话，所以索性端着碗换了一张桌子。
宁北彦生气了。
“何兮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之前明明已经说过了宁太太这个位置是你的，其他的不要多想，你为什么这么贪心呢？”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脱离了我既定的人生桎梏去打量他，不难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毫无魅力可言。
所以我果然很自苦，为了父母为了何家，连屎都逼着自己吃。
他感受到了我略带轻蔑和审视的目光，皱了皱眉头。
“何兮茉，你看什么？”
“宁北彦，你没有镜子，尿总有吧？撒泡尿照照，你哪一点比得上你小叔？”
是的，在我看来，即便宁泽晟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他也永远都比不上。
宁北彦听到这话简直要拍案而起。
但就在此时他们的馄饨上来了。
“北彦哥哥，今天忘记跟老板说不加香菜了。”
叶皎皎噘着嘴撒娇。
宁北彦嘴角噙着一抹痞痞的笑，眼睛一直盯着我看。
“没关系，你挑出来放我碗里就是了。”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宁北彦有特别严重的洁癖。
他不愿意别人和他共用餐具，也绝对不可能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这样看来，他果然很喜欢叶皎皎。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该说不说，这碗馄饨的确好吃，明天一定要告诉阿晟。
虽然他暂时吃不到，但在家里闷了这么久，也一定很想听一听外面的事吧？
我吃了一小半后，胃又开始不舒服了。
吃下去的东西像是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让我有点想吐。
“何大小姐，吃不惯就不要勉强，你看看你，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简直就是在浪费食物！”
宁北彦像是又找到了什么新攻击我的角度，声音大得整个馄饨摊都能听见。
而我的胃愈发难受，感觉整个腹部都在翻江倒海。
“北彦哥哥，茉茉姐是不是不大舒服啊？”
“她装的，要不是装生病，老板在一旁看着她怎么下得来台呢？”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分辨了，只想快点回家躺着休息。
但父母也不放过我，见到我之后立马把我叫住。
“过来，我问你，那20%的股份什么时候你才能拿到手上？”
果然，又是这样。
我就知道，除了这些事，他们不会再关心别的。
“结婚三个月之后。”
我努力站直身体和他们打语言官司。
三个月之后我就已经死了，让他们问我的尸体要去吧。
等我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大汗淋漓。
我看着桌上被我圈画起来的日期。
还剩下一周的时间。
一周之后，我便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
在我最爱的人身边，缓缓走向死亡。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做了很多事情。
我把所有跟宁北彦有关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
毕竟和他再无可能，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
剩下的一些贵重物品，我也统统打包，打算寄回给他。
做完这些，我还亲自给自己买了一块墓地。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的身后事是儿女亲人操办的。
而我，生前万般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终于能够在死亡这件事情上，做一回主了。
这样想来，也是我的幸运。
“茉茉，你既然这么喜欢阿晟，要不要葬在宁家的墓地里，和阿晟同穴？”
宁奶奶知道我在选墓地后，这样问过我。
但我拒绝了。
因为我知道，如果宁泽晟不是植物人，肯定不会娶我。
实际上成为他的妻子，是我一厢情愿，我仗着他没有办法拒绝，为他戴上了婚戒。
“三个月已经够了，奶奶。如果还要死同穴，恐怕阿晟会生气。”
奶奶听了我说的话泪流满面。
“阿晟不会拒绝的，你这么好的姑娘，他肯定会喜欢。”
他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时间过得飞快，宁北彦身边的人一直都在等着何兮茉服软，等着看一场好戏。
但转眼就临近婚期了，何兮茉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彦哥，何兮茉不会真的要嫁给你那个植物人小叔吧？”
宁北彦脸色铁青。
早先时候他还信心满满，觉得何兮茉是在跟他拉扯。
他是不会低下头服软的，因此这段时间他跟叶皎皎十分高调。
他觉得最先绷不住的肯定是何兮茉。
何兮茉肯定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找他。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明明后天就是婚期了，可何兮茉还没有任何动作。
“少爷，何家小姐寄了些东西过来。”
宁北彦听到这话，神色好看了两分。
围绕在他旁边的兄弟，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果然啊，还是我们彦哥御妻有道，这何兮茉果然绷不住来示好了！”
“这么大一箱子东西，她肯定是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她果然离不开彦哥。”
宁北彦勾了勾唇角，“算了，看她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让我多在意她两分的份儿上，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
那里面哪里是礼物，分明是他之前送给何兮茉的旧物。
有珠宝首饰，也有衣服包包。
“啊，彦哥，她把这些还给你，该不会是想和你划清界限吧？”
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说了一句。
宁北彦一脚就踹在了箱子上。
“你们打电话给她，快点！”
周围人纷纷拿出手机给何兮茉发消息、打电话。
可无一例外，都被拉黑了。
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宁北彦的脸色铁青。
“彦哥，何兮茉该不会是来真的吧？”
“闭嘴！”
宁北彦直接冲人吼了起来。
“我知道了彦哥，她肯定是想逼你去抢亲！彦哥你想想啊，他们会举办婚礼，但你小叔都成植物人了，怎么能参加？但如果你去了，这就会直接变成你和她的婚礼。”
“有道理，有道理，她就是想要逼你跟她结婚。”
周围人七嘴八舌，但宁北彦却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弟兄们知道，他动摇了。
即便之前宁北彦如何叫嚣着不接受逼婚，但他也同样没办法接受何兮茉嫁给其他人。
“好，好样的，何兮茉，长本事了。”
宁北彦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人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彦哥才看不上这么有心机的女人呢，再说嫂子和彦哥的感情这么好......”
“谁是你嫂子？”
宁北彦突然像饿狼一般，狠狠地盯住了说话的人。
“谁是你嫂子，说话啊！”
“何兮茉......何兮茉是我嫂子。”
这句话被门外的叶皎皎听到了。
她攥紧了拳头，眼睛里闪过了志在必得的暗芒。
婚礼当天，宾客云集。
由于阿晟没办法出来招待，因此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华丽的婚纱，独自向所有人宣布这一喜讯。
不论之前的流言蜚语多么难听，明面上所有人都在恭喜和祝福。
我和阿晟的婚纱照是P出来的，看上去像是一对爱侣。
但即便不真，我也心满意足了。
由于情况特殊，因此这场婚礼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按照何宁两家的传统，婚礼选定在黄昏时分。
晚上八点时，婚礼已经接近尾声了。
可宁彦被偏偏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他身上穿了一套新郎服，扣子扣得七歪八扭的，脖子上还有暧昧的痕迹。
他双目赤红的跑过来朝着我大喊大叫。
“我来了茉茉，我来了！你不就是想要我来抢亲吗？你不能嫁给小叔！”
或许是他的言语举动太过荒唐，身上的痕迹也太过惹人非议，当即就有宁泽晟的好友阴阳怪气起来。
“彦少爷这是在哪儿春风一度了，酒还没醒呢吧？”
于是宁彦北还没有碰到我的裙摆，就被人拉出去了。
但他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居然挣脱了安保人员的手，再次向我扑过来。
“茉茉，我是不是来晚了。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有意的茉茉......”
他再度被安保人员抓住了手臂，大力挣扎了起来。
原本松松垮垮的衬衫被用力一扯，身上的抓痕咬痕立马显露于人前。
“哎哟，我说何家大小姐怎么宁愿嫁给宁泽晟也不要他呢，确实太风流了。”
“这个宁北彦该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吧，看起来像是脑子不正常。”
宁奶奶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逆孙，还不快滚出去！”
我和阿晟的婚礼，就在这种无厘头式的荒诞中落了幕。
婚礼结束，我没有立刻换掉身上的婚纱，反而是直接穿着它走到了阿晟的床前。
“阿晟，今天我们结婚，我挑了件特别好看的婚纱。你看我美吗？”
我知道他看不到，但他的眼皮居然动了一下！
“阿晟！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
我立马蹲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话。
可他再没有别的动静，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
我和他聊了一会儿婚礼，然后出去换衣服。
“太太，其实先生他现在的情况，是可以......”
管家似乎有些难为情。
“但需要太太主动。”
我近段时间读了很多和植物人有关的书籍资料，自然明白管家的意思。
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毕竟，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但无论如何，晚上的时间是属于我们的。
我按照管家的交代，掀开了他的被子，打算给他擦拭一遍身体。
即便是陷入了沉睡的状态，他的五官也依旧凌厉。
我一颗颗解开他的衣服扣子，他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有些白得刺眼。
我轻轻帮他擦拭着，情不自禁的在他唇瓣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新婚快乐，阿晟。”
这是我们最亲密的时刻，但也仅仅如此了。
婚后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疼痛折磨得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但好在阿晟睡得好好的，并没有被我打扰。
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里，我都守在他身边陪他聊天。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轻松惬意过。
我开始大把大把的吃药，但身体仍旧是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
听说宁北彦几次三番想要闯进来，但都被拦住了。
被拦住也好，我现在并不怎么想见他。
白天我会出去逛逛，然后把有意思的风景和食物用拍立得拍下来。
我为阿晟造了整整一本相册。
那是我跟他的回忆，也是我临走前最珍贵的记忆。
“阿晟，我快要死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像是回光返照，我居然恢复了一些力气。
于是我给自己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穿上了最喜欢的裙子。
我躺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
“相册你要好好留着，哪天醒来了，把我推荐的地方去一遍。”
我想要忍住不哭，但仍然有几分哽咽。
“然后你可以去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把美景拍下来烧给我，我一定能看到的。”
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多奇迹。
正如我的结局是走向死亡，阿晟的结局或许是永远沉睡。
意识消散前，我最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阿晟，我爱你。”
在闭眼之前，我似乎看到，阿晟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家里人知道我死亡的消息时，正在国外和妹妹团聚。
妹妹正在备考英国皇家歌舞剧院的关键时刻，因此他们听到后只是静默了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茉茉已经是宁家的媳妇了，就按照宁家的习惯来举办丧礼吧，我们尽量赶回来。”
看，在现实生活里，根本不存在我死之后，父母追悔莫及，痛恨自己先前没有好好待我的戏码。
我死了就死了。
日子照样过，太阳照常升起。
他们只要有妹妹，就有了一切。
倒是宁北彦，在我婚礼那天被叶皎皎下药摆了一道后，开始对叶皎皎下死手。
“北彦哥哥，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像叶皎皎这样的小网红，只要宁北彦动一动手指，就能让她被封杀掉。
宁北彦捏着她的下巴，神情格外残忍。
“我是爱你，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老婆只会是何兮茉。你把我老婆搞丢了，我会让你好过？”
叶皎皎的黑历史统统被人挖了出来，被自己的粉丝喷成了筛子。
那些她拿在手上中伤别人的利器，终于反过头来捅了她自己。
“宁北彦，是你纵容我的，也是你主动带头欺负何兮茉的，你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是啊，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可他现在连何兮茉的坟址都找不到。
奶奶根本不打算告诉他。
他好想何兮茉啊。
何兮茉知道他胃不好，会为他泡养胃的花茶，还会为他配置安神的香包。
当何兮茉完全离开他的世界时，他才蓦然发现，他的世界里塞满了何兮茉存在的痕迹。
可他现在居然找不到她了。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馄饨摊子上，自己说的那些过分的话。
原来何兮茉之所以吃不下馄饨，是因为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他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
但这有什么用呢？
何兮茉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只能呆呆的坐在丧席上，看着何兮茉的遗照发呆。
这张遗照修得很好，让茉茉看上去很有精神气。
他多么想站在未亡人的位置上，送她最后一程。
可是他没有资格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
是宁泽晟那栋小楼的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
“怎么了？”
管家眼睛红红的，“先生他......他刚刚过世了。”
......
我在黄泉路上走累了，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
突然间妖风四起，但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
忽然我被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裹住。
回头看时，居然是宁泽晟。
他毫不避讳的搂住了我，眼里百尺冰消，目光温柔缱绻。
“别久坐，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