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芷意陆如风的女频言情小说《时疫再起,他们跪着求我原谅芷意陆如风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青青子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疫病横行,我免费看诊,研究出时疫方子,救活无数百姓。灾难过后,我女儿却被山匪所劫。我跪地请求县令,看在我研究出时疫方子的份上,去救救我的女儿。县令却坐在高台上嗤笑:“方子乃是本县令呕心沥血,苦苦钻研数月所得,与你何干?”我被打了一顿,扔出县衙。我拖着一身伤,求我曾经救过的百姓,让他们帮帮我。百姓避之不及:“我们能活是我们本就该活,你有什么功劳?莫想害我们。”“你女儿被山匪带走是她活该!”想到生死不明的女儿,我大笑出声。我一生治病救人不仅没有换来丝毫感激,反倒是成了我的报应?万念俱灰之下,我独自一人冲上匪窝。三年后,疫病再次爆发,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救救他们。我无奈摊手:“你们染病,是你们本就应该染病,我有什么...
疫病横行,我免费看诊,研究出时疫方子,救活无数百姓。
灾难过后,我女儿却被山匪所劫。
我跪地请求县令,看在我研究出时疫方子的份上,去救救我的女儿。
县令却坐在高台上嗤笑:“方子乃是本县令呕心沥血,苦苦钻研数月所得,与你何干?”
我被打了一顿,扔出县衙。
我拖着一身伤,求我曾经救过的百姓,让他们帮帮我。
百姓避之不及:“我们能活是我们本就该活,你有什么功劳?莫想害我们。”
“你女儿被山匪带走是她活该!”
想到生死不明的女儿,我大笑出声。
我一生治病救人不仅没有换来丝毫感激,反倒是成了我的报应?
万念俱灰之下,我独自一人冲上匪窝。
三年后,疫病再次爆发,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救救他们。
我无奈摊手:“你们染病,是你们本就应该染病,我有什么办法?”
“死了也是你们活该!”
01
“大人,大人,求您救救小女,小女被土匪掳走,求您去派兵去救救她,您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跪在地上,不断扣头,请求即将升任的县令,求他救救我唯一的女儿。
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一地,我却浑然未觉。
只要县令肯出兵救我的女儿,就算是磕死在这我也愿意。
台上,蒋县令眯了眯小眼,开口:“王大夫啊,你也知道,现在瘟疫刚过,匪患横行,要救一个人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啊,这人力、物力......”
我磕头的动作一顿,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立马接道:“这是我全部的财产,希望可以为大人尽微薄之力。”
我将早就备好的这些年开医馆赚到的钱全部交了上去。
蒋县令贪财,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
“大人,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凑,只要您肯派人去救小女。”
我满含期待。
但我忘了,比蒋县令贪财更闻名的是他好色。
蒋县令看了一眼我交上去的钱,微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抚着大肚不说话。
我亦不敢多言,生怕哪句话就会让县令改了主意。
见我实在是领会不了他的意思,县令终于纡尊降贵的开口了。
“营救一事颇费本官心力,唯有温柔解意之人方能缓解本官此番奔波劳碌的疲惫啊!听说,王大夫的女儿最是温柔小意…”
蒋县令的话没有说完,但就是再蠢笨,我也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他的意思很明白。
要么,让囡囡做蒋县令的第三十八房小妾,他派人营救囡囡,要么,囡囡死。
我低下头,死死攥着拳,竟不知如何选择。
知道蒋县令好色之后,我就将囡囡藏于家中,鲜少让她出门,就算是出去,也会让她带好帷帽,遮挡容颜。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没有逃过。
良久之后,我听见我自己艰涩开口:“能侍候大人,是小女的福气。”
明明不过几个字,我却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和额角的鲜血混在一起,落到地上,一片脏污。
我安慰自己。
算了,至少蒋县令会派人去救囡囡,囡囡有希望活着回来。
只有囡囡活着,那么一切就都有希望。
02
“什么?你说你女儿是横刀寨的人劫走的?你没看错?”
蒋县令激动喊道,大肚子随着他的嗓子一颤颤的,就连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我点头:“是,劫走小女的土匪的旗子和衣服上都有一把大刀,草民可以确定是横刀寨。”
“坏了,坏了,这群土匪怎么来我这了,不行,我得赶紧走。”
我听着蒋县令碎碎念,心中有着一股不安的预感。
果然。
蒋县令不耐开口:“此事复杂,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到时候?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横刀寨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听到横刀寨,蒋县令会神色大变,但我知道多耽误一会,囡囡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更何况,蒋县令只是在敷衍我。
眼见蒋县令要走,我连滚带爬抓住蒋县令的衣角。
“不、大人,不能,”余光瞥见蒋县令袖口的的钱袋,我眼神一亮,死死抱住蒋县令的腿,“大人,县令大人,您收了我的钱的,您救救小女,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去凑。”
蒋县令冷哼一声,一脚将我踹开。
“你这点小钱都浪费本官花费时间听你说话,若非看你诚心,本官都没空见你。”
“至于你女儿?”蒋县令冷哼一声,“本官治疫有功,已经升迁,这里的事情就留给下一任县令来解决吧。”
治疫?升迁?
对,疫病,是我研究出了疫病的方子,县令是因为治疫才升迁的。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是我,是草民研究出了治疫良方,只要您救出小女,这些都是您的功绩。”
听到我的话,蒋县令没有再离开,反而慢慢回到了台上坐下。
“你说方子是你研制出来的?”
“是,”我点头,“但只要…”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蒋县令一声嗤笑打断。
“方子乃是本县令呕心沥血,苦苦钻研数月所得,与你何干?”
“王大夫怕是糊涂了吧。”
我茫然抬头,却对上蒋县令嘲弄的目光。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可以有人无耻到这个地步。
明明这是当地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是我研制出了治疫的方子。
我想争辩,可对上蒋县令胜券在握的眼神,我忽然知道了结局。
没有用。
他既然敢这么做,他就不怕别人查。
女儿的安危,蒋县令的无耻,让我心头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贪官,小人。”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蒋县令敲了敲手指,玩味一笑:“你说得不错,不过,本官虽然升任在即,但现在你们到底是本官的子民。”
“本官临行之前,就大发慈悲好好教教你,何为实话?”
“来人!”
我被压在地上,蘸了盐水的棍子一下下落在我的身上,我终于懂了他的意思。
痛!太痛了!
可比起痛,我更担心的是囡囡,我可以咬着不承认,但是囡囡呢?
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去想办法救她了。
想清这一节,我没有再倔,几乎瞬间承认了治疫方子是蒋县令研制出来的。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改口,蒋县令兴致缺缺地让人停了手。
“算了,把人扔出…”
话挥到一半,蒋县令又顿住了:“等等,把他一条腿打断,再扔出去吧。”
“做错事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我目眦欲裂,可是没有用,棍子狠狠打在我的小腿上,那一瞬间,我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我被扔了出去,泥土混着鲜血沾了满身,和当初的难民一般狼狈。
03
不知何时,百姓都聚在了衙门门口。
我一身狼狈,众人打量着我,明明是该难堪的,但是我却只觉得幸运。
蒋正之不帮我又怎么样?这里这么多人,很多人都是我救过的,他们靠着我的治疫方子活了下来。
我求他们,他们一定会有人愿意帮我的。
我不求他们和我一起去土匪窝,但我现在腿断了,只要他们把我送到山脚下我就可以更快去横刀寨去找囡囡。
而且我看到了富商钱家的长子钱景德,他的疫病就是我亲手照顾的。
我可以和他借一些钱,说不定可以从那群土匪中赎回囡囡。
我艰难起身,却没有站起来。
想着自己有求于人,我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朝百姓们跪着。
“我是杏林医馆王大夫,我想求大家一件事,希望各位可以帮帮我。”
“王大夫,你说吧。”
“是啊是啊,您的方子可是救了我们全家,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就是,起来说,我们可受不起您这一拜。”
一个男人将我搀了起来。
听着乡里乡亲七嘴八舌的发言,我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我缓了缓,开口道:“我女儿被横刀寨的土匪劫走了,我希望大家可以借我一点钱,还有就是我现在腿断了,可能要麻烦大家把我送到山脚下。”
我话一出,刚刚吵嚷的人群瞬间沉默了。
刚刚搀着我的人猛地后退一步,我重新摔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王大夫,你还是节哀吧。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女儿说不定早就死了,而且就算救回来也被土匪糟蹋了。”
“是啊,是啊。”
我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但是那是我的女儿,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
更何况,这份不幸不是我女儿的错。
我不可能放弃她的,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
见我坚持,那人也放弃了劝说。
我将目光投向了钱景德,这些人中我对他抱有最大的希望。
别人或许有心无力,但钱景德,只要有心就一定有力。
而钱景德上前一步一如我期望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04
“王大夫,您想要借钱是吗?”
我点点头,其实本来不用的,可是蒋正之拿走了我所有的积蓄。
我刚想解释一下,就被钱景德打断了。
“那您有钱还吗?大家都很困难,赚钱不易,您也知道您去和土匪打交道是九死一生吧,不,应该是十死无生。”
“您这和借钱不还的老赖,有什么两样呢?”
我愣了愣,黯然低头,钱景德的话没有错,是我过分了。
但想到什么,我又连忙开口:“这是我不对,我现在急需用钱,麻烦大家把之前在我家赊账的钱还我。”
我话音落,瞬间有些人的神色变得不自然了。
朝廷昏庸,贪官当道,百姓们过得不容易,我心软,没少赊账。
还不上的,我也没有催。
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咄咄逼人。
久而久之,我的账本比我的医术更厚。
我甚至可以说,城内一半的人在我这里赊过账。
最大的、也是最近的一笔是钱家。
当时钱景德疫病缠身,为了救他,我拿出了我唯一一颗百年老参给他吊命。
因为管家说家中没有那么的现银,想着外面乱糟糟的。
我就先记账,没有收钱。
钱景德叹了口气:“王大夫,我说了大家都不容易,您这时候让他们还账不是逼死他们吗?”
可这本来就是他们呢应该还给我的啊。
我女儿也要死了。
“我…”
话再次被打断:“更何况,您研制出疫病方子之后,不是收钱了吗?那些钱还不够吗?”
收钱是因为要买原材料,而且我给出去的都是成本价,甚至自己还垫了不少。
这些人真的不知道吗?
“我…”
钱景德不给我插话的机会,继续说着,我不该拿钱的一二三个理由,最终盖棺定论。
“王大夫,我们同情您女儿的遭遇,但恕我们不能借钱,而且也不能送您去山脚。”
周围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我茫然地转头,眼眶通红:“看在我救了你们的份上,帮帮我也不可以吗?”
有几人不忍地转过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王大夫,您这是挟恩图报吧,您是研究出疫病方子,可是我们付钱了啊,银货两讫了啊。您于我们其实并无恩。”
“大家聚在这里只是因为善。”
听着钱景德的话,不少人附和。
“是啊,我们能活下来是我们本就该活,你有什么功劳?”
“你女儿被土匪带走,纯属活该!”
“你想让我们带你去找山匪,你不是害我们吗?”
“而且要是你早点研制出方子来,我爹娘也不会死,你和你女儿现在这样,就是你的报应。”
我坐在地上,仰视着周围人的嘴脸,听着一句句恶毒的言语,终于忍不住流着泪大笑出声。
囡囡活该?没有功劳,全是报应?
我一生治病救人没有功劳,没有换来丝毫感激,反倒是成了我的报应?
是我,是我错。
我不应该指望官能为官,我不应该相信人心换人心。
都是我的愚蠢,才会让在现在连救囡囡的机会都渺茫。
我咬着牙,一点点站起来,一次两次......
终于,在众人的各异的视线当中,我挺直背拖着一条残腿,走出了人群。
没人救,我自己去救。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女儿死在一起。
05
我从来没有感觉路程这么漫长,时间这么飞逝。
断裂处已经一片模糊,支撑的木棍也已经断裂。
我咬着牙,四肢伏地,撑着一口气一点点的向前爬去。
黑暗中,我像是一只可怜的怪物,握着缥缈的希望,在暗处苟活,不肯放弃。
“王大夫。”
“王大夫?”
意识模糊之间,我听见有人叫我,但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
没有人会来帮我。
前面是一个小坡。
我努力薅着地上的野草,试图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带上去。
但失败了。
随着我手中多了一把野草,我重重摔了下去,后脑不知撞上了什么,或许是石头,。
温热的液体流出,我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圆月,本以为干涸的眼眶竟然又流出了眼泪。
对不起啊,囡囡,爹爹只能去地下等你了。
你一定要让爹爹多等等啊!
手无力松开,我闭上了眼睛。
只是闭眼前,那股幻觉依然没有消散。
“囡囡?”
再睁眼,看见熟悉的脸孔,我没有忍住,将女儿一把抱在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这就是地狱吗?是爹爹来迟了,爹爹应该早一点下来陪你的。”
“爹爹,我还活着。”
“活着好,活着好?嗯?活着?”
女儿挣开我的怀抱,有些无奈地将药碗递给我:“爹,我们都活着,你先喝药,其他的事情,我稍后给你说。”
许是之前透支了身体,喝完药之后,确定了女儿真的安然无恙,不是我的梦之后,我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个月之后。
我和女儿坐在横刀寨后山的山坡上。
我问女儿:“芷意,你真的想好了吗?顾明诀说了,他愿意放了我们,你真的想加入横刀寨,和他们一起…造反吗?”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有些艰难。
女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说起了自己。
“爹爹,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土匪是残暴的,恶毒的,被黑风寨掳走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我盼望着官能救我。”
“我没有等到官,我等到了横刀寨,我从一个土匪窝换到了另一个土匪窝,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可是,这里很不一样,他们没有为难我,他们告诉我等他们离开这里,我就可以走了。”
“横刀寨像是另一个县,但是又不一样,这里的人活得很幸福,吃饱穿暖,没有高得逼死人的赋税,女人也不用担心被老大掳走,那些土匪很用力保护这里,小孩子也可以无忧无虑。”
“这些土匪更像我想象中的兵。”
女儿转头看我,“爹爹,我和你一样,问过他们这些问题。他们的回答说服了我。”
“朝廷昏庸,官员勾结,鱼肉百姓,他们不想造反,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想活下去,这算什么造反呢?”
我开口:“那战乱呢?”
“爹爹,现在的统治和战乱有什么区别吗?”
我沉默了,没有区别,都活不下去。无非是还有一份没有战乱的表皮遮着。
女儿:“爹爹,他们很好,我喜欢这样的生活,这里还缺少大夫,我想留在这里,帮他们一起。”
又是一阵沉默。
该说不愧是我女儿吗?
我也曾不遗余力地帮助城中百姓,可换来的是什么?
“也许这些是假象,他们缺少大夫,只是为了利用你,降低他们的伤亡率罢了,等你没用了,他们就会一脚踢开你,否认你做的一切。”
女儿笑了:“爹爹,你说过的,人心换人心。”
我叹了口气,指着那条残废的右腿:“囡囡,你不是想知道我腿怎么伤的吗?我现在告诉你。”
说完之后,女儿久久没有说话。
我起身:“走吧,囡囡,我们两个人会生活的很好的。”
06
“什么事?”
我横眉冷对横刀寨的老大,顾明诀,顺带希望这家伙可以受不了我,然后暴露出真实面目。
顾明诀将汤药放到桌上:“这是芷意让我给您送来的汤药。”
我又瞪了他一眼。
那天,女儿到底还是没有跟我走。
微风吹拂,女儿笑得温柔又坚定:“爹爹,就算赌输了,我也不会后悔,我相信人心换人心。”
我也跟着留了下来。
看着横刀寨将周围的山匪寨一个个攻打下来,斩首的斩首,收编的收编。
的确和女儿说的一样,这群人比朝廷的兵更像兵。
保护百姓,受人敬重。
唉,我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下,囡囡就是爱操心。
我自己就是大夫,明明已经说过没事了,这丫头还是隔三差五地给我送来一些补身体的药。
我把补药放下,一转头,却发现顾明诀还没有走。
顾明决摸摸鼻子:“另外,王大夫,我有事情想要和您商量一下。”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他们是别有所图,到时候女儿就可以死心了。
“我们打算离开这里,然后可能不久之后就要打仗了,芷意说您是御医出身,医术高超,我们想请您到时候帮帮忙,兄弟们会给您付诊金的。”
我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暴露真面目。
又有些咬牙,芷意这丫头居然连我曾经是御医的事情都告诉这家伙了。
果然,顾明诀这家伙就是勾引了芷意。
虽然知道芷意不离开这里不是因为被情爱冲昏了头,但我还是看顾明诀不顺眼。
这份不顺眼甚至超过了我对顾明决这个土匪头子的惧怕。
我冷哼一声,斜眼看他:“诊金我随便定也行?”
顾明诀点头:“对,诊金您随便定,芷意说,您是不会坑我们的。”
顾明决这么配合,反倒是让我无话可说。
“行了,你先走吧,我到时候再考虑考虑。”
顾明决起身,朝外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了,王大夫,老二说,您要是不答应的话,他就和过来和您谈。”
说完,顾明决大步走了出去。
我却是一阵头疼。
横刀寨中武力最高的无疑是顾明决,但是心思最深的却是这个老二——陆如风。
每回和他说话,我都感觉自己折寿。
看看桌子上的药碗,又看看顾明决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气笑了,这三家伙就没给我拒绝的余地啊。
07
战争,死亡,新生。
我看着老二陆如风在后面运筹帷幄,看着顾明决在战场上一骑当千,也看着女儿芷意在伤员中治病救人,妙手回春。
时间在战争中飞速流过,一晃神竟然已经过了三年。
我收的诊金也攒了一小匣,却始终没有用上的一天。
他们待囡囡真的很好。
我似乎真的不需要为逃亡准备钱财,但我依旧按照比正常高一成的诊金攒着钱。
我们攻入了皇城,但皇帝早已经弃城而逃,另立新城。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皇帝选择的新城竟然会是山县。
也就是当初和女儿生活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地名,往日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本不打算跟去,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可以轻松取胜。
女儿已经继承了我全部的医术,她一人就足够了,可是女儿央我一起回去。
“爹爹,我想你解开心结。”
心结真的解的开吗?
我不知道。
“不管解不解开心结,至少也要出一口气,报个仇吧。”
陆如风不知何时进来了,面带微笑。
“唉,您郁气不舒,我这神医就也难过,神医难过,我这顾老大也难过啊。”
顾明决没好气地瞪了陆如风一眼,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明显是和女儿站一队的。
我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最终点点头。
点头之后,我又反应过来,其他两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又是芷意这丫头说出去的。
我佯怒,又被女儿温柔一笑怒不起来了。
逃避不是办法,他们也是关心我,而且我是恨当初那些人的,尤其是我最恨的蒋正之现在就在在山县。
踏入山县,没有我想象的纸醉金迷,反倒是处处门窗关闭,一片荒凉。
我有些疑惑,却没有深想。
毕竟,陆如风的情报从来没有出过错。
直到,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尸坑,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病症。
“瘟疫!”
战争最常伴随的就是疫病,但是因为我和芷意时时提醒,让他们焚烧尸体,疫病从没有在兵营发生过。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纵然最快地做出了反应,但我们发现的还是有些迟了。
当天晚上,数百人发起了高热,我让顾明决将他们分别隔离起来。
又让进出的人蒙上面巾,在这些人隔离的地方洒上草木灰,给他们保持通风。
第二天晚上,瘟疫蔓延到了数千人,但好在现在还没有人死亡。
第三天晚上,因为措施及时,瘟疫几乎不再蔓延。
我和女儿则是抓紧时间研制药房。
因为经历过一次,又加上女儿帮忙,这次研制起来格外轻松。
在还死亡人数没有过百的时候,方子就研制出来了。
08
方子研制出来的第三天。
我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蒋正之。
蒋为之瘦的和根竹竿一样,若非顾明决告诉我他是蒋为之,我几乎不能将他和从前那个大腹便便的人联系在一起。
看见我的一瞬间,蒋为之眼中瞬间亮起来。
他连滚带爬地跪在我的身前,抓着我的衣角,求我救救他。
“王大夫,你救救我,皇帝、不、不是皇帝,他给喂了各种毒药,让我拿出疫病的方子,不然他就不给我解药,你研究出疫病方子,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看着脚下的蒋正之,眼前的场景和三年前重合。
只不过地位相反。
顾明决补充道:“这家伙鬼鬼祟祟,在打听疫病方子。”
我了然,施施然坐下:“蒋大人不必求我,您忘了吗?您研制出过疫病方子,还靠它升迁了呢。”
蒋正之惊恐摇摇头:“不是,不是,是您研制的,我就是个小人,是我占了您的功劳。”
我摇摇头:“不啊,有供词为证呢。”
蒋正之更加惶恐:“不,那是我逼供的,逼供的供词不作数的。”
我点头:“既然如此,你是承认你自己做错事了。”
“是是是。”蒋正之磕头如捣蒜,“求您医者仁心,饶了我,救救我。”
“做错事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目光看向蒋正之的右腿。
蒋正之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看我:“你是大夫,你......”
我淡笑不语,看着蒋正之脸色一会青红皂白地变幻。
不过,我知道他的最终选择,他想活。
果然,蒋正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地上顾明决准备的铁棍,狠狠朝自己右腿抽了过去。
“啊!!!”
蒋正之哀嚎不已,好一会才重新看向我:“王大夫,您救救我,救救我,您的要求我都已经做了。”
我打了个哈欠,起身:“我累了,你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至于该哪天我还没想好。
“你耍我!”
“是啊,那又怎么样?这不就是你三年前就玩过的把戏吗?”
看着蒋为之恨不得杀死我的目光,我略微满意地点点头。
不着急,我三年前的经历的痛苦岂是那么简单的。
“顾明诀,把他扔出去吧。”
顾明决回来之后,我叫住了他。
“皇帝那边解决了吗?”
顾明决点点头,有些不屑:“非常轻松,那皇帝染着瘟疫还和他那些美人厮混呢,现在已经扔到牢里了。”
“对了,这些染了瘟疫的百姓,如风说都交给你处理,你到时候和我们说一声就好。”
我点点头。
“告诉那些人,三天之后,我会在城门上见他们。”
09
“是王大夫?”
“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王大夫,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王大夫是我啊,我是你隔壁邻居的大壮。”
听着一个个喧嚣的声音,我没有任何回答,等着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随着我的沉默,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
“王大夫,您会救我们的对吗?您曾经可是研制出疫病方子救过我们一次,可是大善人,是我们的恩人啊。”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银货两讫,我和你们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王大夫,我们现在病了,您能再救救我吗?”
我叹了口气:“你们染了瘟病,还要我去给你们看病,这不是害我吗?你们也太恶毒了。”
“只要做好防护措施,您不会有事的。”可是当初的山脚距离横刀寨也没有危险。
“要不,您直接让人把方子送下来,我们可以自己熬药的。”
我向他们求过一匹骡、驴,想要自己去,他们也没有给我。
所以凭什么呢?
有人发问:“那我们染病您就不管了吗?”
无奈摊手:“你们染瘟病,是你们本就应该染病,我有什么办法?”
下面顿时一阵骚动。
有人怒斥:“你是大夫,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吗?”
我点点头:“是啊,死了也是你们活该!”
就如同你们说我的囡囡活该。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笑了:“报应?三年前,我救了你们,你们说我遭报应,我现在不救你们,可是积德,怎么能说是报应呢?你们说是不是?”
一阵沉默。
“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嘲讽我们吗?”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和你们见一面是因为我善。”
“我和你们这种嘴上说说的不一样,虽然你们待我残忍,但我毕竟是医者,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
下面不少人眼中亮起期待。
我笑继续说:“当然,不过,需要你们付出一点钱罢了。”
“王大夫,我现在家里穷,我爹娘重病,我孩子还有......”
“我只接受银货两讫,概不赊账,定价:一两黄金。”
丰年时,山县见过黄金的人都是少数,更何况是现在。
下面吵嚷一片,我却无心再听。
直到一人喊出“我有。”
我好奇睁眼,在看到人之后了然,钱景德,不愧是当地富商,现在还有不少钱。
我接过黄金,却没有给钱景德汤药。
面对钱景德的质问,我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忘了,你用了我的百年老参,还没有付账。”
钱景德哑然,盯着我看了一会,又掏出一锭黄金。
我挑挑眉,有意思。
我说到做到,让人给钱景德药,我给了,不过他能不能保住就是他的本事了。
他们够不到我,又没有钱,钱景德手中的药就是唯一的希望。
绝境中的人是不讲道理的,他们疯了一样向钱景德涌去。
我没有再多看,钱景德的结局已经注定。
傍晚,我再去城门的时候,下面跪了整整齐齐一群人。
意识到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就他们,他们终于决定改变策略。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我救救他们。
我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怅然。
有什么用呢?有些伤害已经造成,终究是回不去了。
10
“爹爹,你心结解了吗?”
晚饭时,女儿一边给我端来一碗奇奇怪怪的补药,一边问我。
说实话,我不知道。
明明都报复回去了,我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看着女儿期待的目光,我不想让她失望,我点点头:“解了。”
“太好了。”
女儿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我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军中的士兵都好得差不多了,再来一副温养的汤药就好了。”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这幅汤药就我来吧。”
看着女儿眼下的青黑,我有些心疼,但又有些无可奈何,女儿就喜欢忙碌救人的感觉。
女儿还想抗议,被我联合顾明决和陆如风强制镇压,让她必须休息一天。
第二天,我正在熬药。
忽然一个士兵急忙忙闯进来,抓着我就往外走跑:“王大夫,芷意大夫被抓走了,顾老大他们让我来请您。”
什么?
“谁被抓走了?”
“芷意大夫,就是您女儿芷意。”
我不敢置信地问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我的女儿芷意被抓走了。
耳边传来一阵阵轰鸣,什么都听不清了。
明明一切才刚刚好起来,囡囡怎么就被抓走了呢?
见到顾明诀还有陆如风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顾明决满脸愧疚,不敢看我。
我又看向陆如风。
陆如风抿抿嘴:“王伯,这事是我的罪过,我一时疏忽,让军营里的叛徒把皇帝和芷意劫走了。”
“您先别着急,我们正在和他们谈条件,他们既然放出消息来,芷意就暂时不会有事。”
我楞楞点头。
和两人站在那一起等,谁也没有想着坐下,只觉得每一刻都无比漫长,无比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终有有兵送来了消息。
看完条件之后,我沉默了。
顾明决和陆如风放弃现在的一切,吃下毒药,俯首称臣,他们放了芷意。
可是他们现在距离称皇只有一步之遥,或者说随时可以。
权利,富贵触手可及,真的有人会放弃这一切吗?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太多的悲剧从我脑中划过。
而且他们只是说把芷意当妹妹,他们甚至没有血缘关系。
我抹了一把脸。
“你们俩慢慢做决定,我还给士兵们熬着药呢,我先回去。”
事关芷意,我不敢去赌。
但现在我有了筹码。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我自制的毒药,三年前我就准备了,没有想到会在我以为再也用不上的这一天用上。
锅里熬着的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安神汤,随军三年,他们早就信任了我。
根本就不会有人会怀疑。
只要我现在把毒药倒进汤中,这数千人的性命就由我掌控,我就能逼着他们去把芷意换回来。
可站在锅前,我却迟迟下不了手。
磨蹭了近一个时辰,我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将毒药放进去的时候。
“王伯伯,快救救如风。”
顾明诀背着芷意,抱着陆如风闯了进来。
我手一松,药瓶掉在地上却浑然未觉。
“怎么回事?芷意回来了?他们两个怎么了?”
“芷意晕了,但是没有服毒,陆如风为了救芷意,服了毒,您救救他。”
“那狗皇帝和王八犊子们我都砍死了。要是老二有什么事,老子就让人日日鞭尸,让他们死了也不得安生。”
说着,顾明诀一个八尺大汉竟然红了眼眶。
我手连忙搭上陆如风的脉,脉像虽然又乱又险,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解毒需要耗费一些时日。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顾明诀,让他安心,转而给芷意把脉。
虽然顾明诀说芷意没事,但我还是不放心,还是亲自看过才放心。
顾明诀一下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然老子得愧疚死,救回媳妇害死兄弟。”
我给芷意把脉的手顿住,顾明诀说对了,芷意没事,好事,但是顾明诀刚刚的称呼......
我眯了眯眼。
顾明诀显然意识到了,背起陆如风就跑:“王伯,我先把陆如风放屋里,我待会还有事,就不回来了。”
11
陆如风的毒虽然难解,但好在我都能解,只是过程中难免要吃些苦头。
我待在屋中,一边守着芷意醒来,一边根据陆如风的脉象,琢磨着解毒。
还得用温和的草药,尽量不刺激他的身体,陆如风毕竟是个军师,身体比不上顾明诀这个莽夫。
琢磨着,琢磨着,女儿就醒了。
囡囡倒是没有任何损伤,只是被打昏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醒了之后,囡囡就要去看陆如风,我也没有拦着,这是应该的。
只是回来的时候,女儿的手帕中多了一点东西。
“爹爹,你猜我带什么回来了?”
“嗯?”我放下医术,配合女儿猜宝,但几次都没有猜对。
女儿略有得意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手帕,里面却只是几片碎瓷片。
“这是…”
话没说完,我自己就猜出来了,这是那瓶毒药瓶的碎片。
明明瓶子很结实,高度也不高,不知它是怎么摔碎的。
看女儿的样子,她明显知道里面是什么。
女儿:“爹爹,今天发生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说过什么吗?”
“你看,我赢了。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
女儿注视着我:“所以,爹爹,这个瓷瓶该碎了。”
是啊,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
只是我比较倒霉,没有遇到而已。
缠绕在我心头的结似乎松动了许多。
“还有一件事,爹爹,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三年前是被人送上山的。”
我一愣,被送上山的?
那么说,我当初听到的不是幻觉。
女儿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几个人把你抬上山的,当时山寨里的人还想留他们一下,不过他们说他们不好意思见你,让山寨里的人也不用提起他们就好。”
“爹爹,你做得一切都是有人记得的,他们感激你,你的真心也是有得到回报的。”
两行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我最恨的不是他们不肯帮我,而是他们否认我曾经帮助他们的一切。
他们让我的善心,让我成为了一个笑话。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当初的善心是得到了回报的。
有人记得我的善心,我的付出,是有人记得的。
女儿抱了抱我,然后悄然推门离开。
那晚,我哭了一夜。
第二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知道我的心结解开了,不是骗人的,而是真的解开了。
一个月后。
陆如风毒解,登基,改年号安乐。
顾明诀和芷意站在我面前,又乖又怂。
我看顾明诀:“怎么,你是老大,你不登基?”
顾明诀挠挠头:“我就是个打仗的料,治理国家得看老二,我不行,我还是不祸害老百姓了。”
我暗自点头。
“更何况,我要是真登基了,三宫六院的,您能让我和芷意成婚吗?嘿嘿。”
我瞪了他一眼,又觉得没意思。
早就知道这家伙的贼心了。
“什么时候办婚礼?”
“芷意说,她想当游医,出去游历几年,我也想等等,现在国库空虚,都没钱,我想等芷意游历够了,攒钱给芷意一个盛大难忘的婚宴。”
“在这期间,我就陪着她,谁欺负芷意,我就揍他。”
我满意地点头,他们有自己的安排就好,我就不跟着了,一是腿残跟不上,二是陆如风的身体还得好好调养,我得看着点。
走之前,我将攒了多年的小匣子给了芷意。
“里面是爹爹攒的钱,你不一定用的上,但是用得上的时候,爹爹不希望你为难,还有一些爹做得药膏,上面有标签,你看着用。”
“爹爹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好。”
安乐一年,新帝惩治贪官污吏,奢靡作风,大肆查办,雷霆手段,朝廷换血。
安乐二年,新帝改革,轻徭役,免赋税,恢复民生,民间出现一神医,妙手回春,行踪不定。
安乐三年,百姓安居乐业,神医回归江城。京城一处人家低调举办婚宴,人不多,皆为亲朋至交。
月光皎皎,我喝下儿婿敬酒,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