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小说 女频言情 阮士超瑛娘结局免费阅读铜镜碎番外
阮士超瑛娘结局免费阅读铜镜碎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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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问月

    男女主角分别是阮士超瑛娘的女频言情小说《阮士超瑛娘结局免费阅读铜镜碎番外》,由网络作家“江问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不知又在赌坊中受了多少气,喝了多少酒,整个人都跟闷桶里的爆竹似的,见到人就骂。“死娘养的,天黑连个灯都不点,是想跌死爷吗?”他一脚踹在了守夜的小厮腰上。“还不快滚!”他一步三晃的走进了院子,嚷嚷着要水洗脸。及至喜鹊端上热水时,他只一探便掀翻了盆儿。“贱蹄子,这么烫的水,你是想要害死我吗?”那热水浇了喜鹊一身儿,我立刻起身用干净的罩衫把她裹了起来。“快出去吧!”我给喜鹊使眼色,可她却担心个不住。“小姐......”我使眼色让她放心。可门刚关上,阮士超就捏着我的脖子,左右开弓扇了我两个嘴巴子。“死婆娘,对丫头倒比我上心!”我看了一眼妆台上的铜镜,铜镜中照见了我肿得高高的脸颊和通红的眼睛。当代岂无前代事,座中常是镜中人。我攥紧了拳头,忍...

章节试读


他不知又在赌坊中受了多少气,喝了多少酒,整个人都跟闷桶里的爆竹似的,见到人就骂。
“死娘养的,天黑连个灯都不点,是想跌死爷吗?”
他一脚踹在了守夜的小厮腰上。
“还不快滚!”
他一步三晃的走进了院子,嚷嚷着要水洗脸。
及至喜鹊端上热水时,他只一探便掀翻了盆儿。
“贱蹄子,这么烫的水,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那热水浇了喜鹊一身儿,我立刻起身用干净的罩衫把她裹了起来。
“快出去吧!”
我给喜鹊使眼色,可她却担心个不住。
“小姐......”
我使眼色让她放心。
可门刚关上,阮士超就捏着我的脖子,左右开弓扇了我两个嘴巴子。
“死婆娘,对丫头倒比我上心!”
我看了一眼妆台上的铜镜,铜镜中照见了我肿得高高的脸颊和通红的眼睛。
当代岂无前代事,座中常是镜中人。
我攥紧了拳头,忍着立刻害他性命的冲动,脸上堆起了笑来。
“不知道爷今天为何心情不好?”
他自然不敢跟我说赌钱赌输了,只说是在外做营生压力大,想把下人统统遣散。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遭,纵我百般不愿也拗不过他,最终院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孤鬼儿。
可这一次,我必不能让他如愿。
“夫君何必恼怒,我为夫君筹集银两如何?”
听见我愿意给钱供他取乐,他霎时脸上堆满了笑。
“此话当真?”
我压制住内心的恨意,“千真万确。”
“嘿嘿嘿果然还是娘子疼我。只是我这银钱花销要得急,娘子可要多费些心思。”
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给我作揖。
那等丑态,我着实瞧不上。
可谁曾想他喝了酒淫性发作,竟想要留宿。
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我以来癸水为借口,把他撵出去了。
因为要花我的银钱,故而他倒少了几分抱怨。
只转头再三叮嘱,“我明晚便来取金银花销,娘子暂且安置吧。”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狠狠攥紧了拳。
待到子时,我立刻取了香蜡钱纸焚烧。
“瑛娘,这些全是给你的,愿你摆脱束缚,早登极乐。”
纸钱灰飞飞扬扬,铜镜中的瑛娘早已泪流满面。
“当日我新丧,一概家中亲友无一个为我烧纸添蜡的,倒是你这个几十年后的陌生人肯为我做功德,真让我感慨万千。”
我们又闲话了一会子,我因极为困顿,便不知不觉睡了。
及至第二天醒来时,床边果然多了一沓银票。
我数了数,居然不多不少有一千两。
“等你那赌鬼丈夫挥霍了一万两,便是黄泉命丧时。”
一万两,我等着。
但我也不能守着家业坐吃山空。
好在我上辈子多活了那么些年,可抢占先机采买些古董物件,囤积抛售,赚些利钱。
等到阮士超一死,我便可带着府中众人安心度日。
正在我细细筹谋盘算时,阮士超带着一身的伤痛回来了。
我看见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简直要笑出声来。
不用猜也能知道,他定是在赌坊借了头家银两未还。
既输了外人账目,焉有不挨揍的?
因此他这会子恐怕正四下里抓挠银子垫补。
我喝了口茶等他走近。
他今日是来我手里拿钱的,自然不敢造次。
竟先作了个揖,“娘子今日安好。”
我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将一千两的银票扔在地上给他。
他也不恼,就跟狗吃屎似的趴在地上捡银票。
“娘子果然疼我,我必然多赚些银钱回来贴补家用。”
我装作信了他的鬼话,“夫君可要省些用。”
但我也知道,这些话他只会当耳旁风。
他眼里除了银子,还能有什么?
果然不出三日,他便又回来打秋风了。
“娘子,你这里有没有......”
我看他那馋皮赖脸的样子,便知道他又把钱输光了。
好在我早有准备,立刻让喜鹊把古董行转让的文书递给他,让他签名画押。
我准备靠古董行赚些花费,维持后续的家用。
可不得先跟他撇干净关系?
我那时赚的可都是真金白银,万万不能给他用。
只是没想到他看见那古董行的转让文书,似是还有些舍不得。
“这......娘子,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所在,若是给了你......”
我也不逼他,“那你此刻可拿得出一千两来?”
他自然是拿不出的。
我笑着对那铜镜梳妆,“你我本是夫妻一体,那古董行究竟归属谁有什么要紧?”
说完我就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他面前。
他看见那银票,就跟狗看见了骨头似的。
便是骨气也没了,筹谋算计也没了。
我并没有催他,他却赶忙签了字画了押,随后拿起那一千两银票揣进了衣袖。
半晌他回过头来看我。
“怎么,夫君还有事?”
他摇了摇头,“你可要好好看待这古董行。”
我笑了笑,“那是自然。”
于是他拿了银票施施然出去了。
第二天,我便带着文书去到了县里衙门处。
一旦加盖官印,这古董行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恭喜小姐成了这古董行的主人!”
喜鹊看见文书后,眉梢眼角终于有了些喜意,倒像极了她的名字。
我随即便捏着文书,整理了一遍古董行的账目,把那些眼馋肚饱的伙计打发了一批。
第二天蚤市一开,我便循着上辈子的记忆,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了一批贵重的行货。
只待市价一涨即刻脱手,这两三辈子的花销也都能赚够了。
只是没想到我一门心思扎进那古董营生中去,却不料那阮士超赌得更凶更狠了。
不过一两日的光景,那一千两银子便又被他输了个干净。
“娘子,我今日......”
他紫涨着脸皮进得门来。
彼时我正在洗脚,见他那舔着脸皮跪在地上的样子,只想好好捉弄他一番。
因此我笑着望向他。
“夫君想要银钱啊?”
他哈巴儿似的点点头。
我指了指盆儿中的洗脚水,“你喝几口,我就给你。”
若是在平日,我这般作践他,他肯定大耳刮子打来了。
可如今我捏着他的银钱短处,他哪里敢发横?
因此只是好声好气的打着商量,“娘子,这水也忒腌臜了些,只怕喝不下。”
我抬起脚来,那盆中的水溅了他一脸,他到底不敢躲闪。
只是我身边的喜鹊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若是不喝,也可以。那这两千两的银票......”
我特意拿起了床边的银票,在他跟前儿晃了晃。
果然,他一看见银票,就像是劣马被捏住了横骨,哪儿还有一些儿傲气在?
“喝喝喝,我喝!”
说完他就把我的洗脚盆抱将起来,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
我又想起了上一世,他搜刮我的嫁妆未果,居然把我拽倒在庭院,让我喝刚下了雨后的泥水。
那等屈辱,我至今难忘。
因此见他今日的丑态,只觉痛快。
他喝了两口后,只做作呕姿态。
我没管他,只把那两千两银票照他脸摔去。
他敢怒不敢言。
等他出了院子,喜鹊方才悄悄同我议论。
“小姐,我看这阮士超的脸色不好,该不会是害了病吧?”
岂止是害病,再这么下去,他还要害命呢。
但此话我并未对喜鹊提起。
“不必管他,随他去吧。”
喜鹊见我这些天日日子时都烧纸祭奠,第二日床头边添了好些银票,已经渐渐觉察出些味道来。
但她并未多问,将屋内安排妥当后,便出门守夜去了。
我坐在床帷内揽镜自照。
镜内影像变幻,那瑛娘倾国倾城一张脸又显露出来。
“陈娘子此计行得倒顺利,再这般下去,阮士超性命不保。”
我也知道,因此那银票他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这段时间,我对瑛娘生前的遭遇已经了解了七八分。
她同我境遇如此相像,我若逃得出命来,自然也希望她能早日安息。
“瑛娘,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要救你出镜。”
于是在当日子时,我又焚烧了好几摞纸钱。
只盼这孽缘能早日斩断,我和瑛娘都能尘埃落定。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日我正梳妆欲往古董行去时,喜鹊递过来一封信笺。
“这是紫云楼的海棠春姑娘送来的,说请小姐务必亲观。”
我拆开信笺看时,却是那海棠春详述了昨夜的情形。
“令夫昨日在紫云楼大宴宾客,甚至不惜花费五百两拍下了水仙姑娘的初夜,还望娘子早做筹谋。”
海棠春姑娘是好意,竟命人传递了消息出来。
恐怕她也是得知阮士超最近钱花得厉害,所以来提醒一二。
我一面回信一面命小厮去外间打探宣扬。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阮士超因为赌博嫖娼成性,花着夫人的嫁妆勉强支撑。
来日即便他死,我也还要开门做生意。
个人名声最是紧要,可不能被他带累。
做完这一切,我即刻收拾完毕去了古董行做营生。
前几日我在蚤市花了几十两买了件前朝的官窑瓷瓶,只是这些时日蚤市中民坊伪作官窑的器物多,故而大多不敢入手。
我因着上辈子知晓的讯息赶忙买了下来。
这件器物不是凡品,纵有三五千两银子,也没处买去。
“掌柜的好眼力,便此一件,足足翻了一两百番。”
伙计们欣喜不住,我顺势发了赏银,让他们自己乐去。
不比赌坊输赢无分定,多余的钱财竟入了庄家的口袋。
只有真真实实做买卖,才是正经度日的道理。
只是这件事到底瞒不住阮士超,不多时他有回府来,满心里算计着我赚的这些个银子。
“娘子果然好眼力,这古董行交在你手上,可算是幸事一桩。”
常言道“外明不知里暗的事”。
他自然以为我如今赚得盆满钵满,只要略略一恳求,我便会将银子给他,他哪里知道我递给他的银票,都是纸钱变的呢?
他得了银票了个不住,像是得了永远基业。
可我看他面色发青,眼窝深陷,已是将死之兆。
于是我微微抽了抽嘴角,“夫君,我看你连日身上不好,还是不要太乏累了,否则终究与性命有碍。”
他如何肯听?
只拿着银票便逍遥快活去了。
我手里捏着描金梳,扭头看向妆台上雕花镂金的铜镜。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眼前的瑛娘不再是虚无影像,仿佛精神也好了不少。
“你那夫君果然蠢笨,粗粗算来他已用了九千八百两银票,还差两百两就该命丧九泉了。”
我放下梳子,打开一旁的箱笼。
我在古董行所赚金银,全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头,一丝一毫也没有被阮士超霸占去。
一想到他为了些许纸钱,反倒主动送命,便觉得有些好笑。
上辈子我如同鱼肉任他摆布,如今重来一世,也是该教他尝尝败家破业的恶果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几天他便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娘子救我!”
一入庭院他就高声叫喊。
我让喜鹊去迎他,结果迎进来一个血色全无,抠喽眼佝偻背的蓬头鬼来。
我知道,他的大限就快要到了。
只见他扑通一声朝我跪下,“娘子,我身上难受个不住,还望娘子找个大夫替我治病。”
我在心里冷笑。
他惦记家财,只图在外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
如今形容枯槁病入膏肓时,怎么就想到我了?
只是我面上不显,反倒佯做惊讶。
“夫君,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其实何必深问,一看就知道,他是被酒色财气掏了空。
可他还打量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得混账事,只假惺惺的挤了两滴泪出来。
“娘子有所不知,我在外做生意被人哄骗了,因此茶饭不思才落得这般光景。”
我让喜鹊扶他起来。
“夫君不要多虑,我这就请个大夫来替你瞧一瞧,治好了就无虞了。”
只是我哪里肯真心替他医治?
请大夫只不过是想让街坊四邻都知道,他在外胡作非为如今怕是要过去了。
请了好半天,一个年老大夫一步一晃的进来。
诊了半晌脉,只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准备后事吧。”
果然在我意料之中。
但我怎能实话实说?
阮士超还差两百两就可身死魂消,我自然要送他一程。
不过常言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他如今大祸临头,我倒可以给他个机会自己选。
看他是觉得命重要,还是酒色财气重要。
于是我请大夫启贴,拿着方子哭哭啼啼的进了厢房。
“夫君,你这病有大难处,大夫说必得吃好药。我如今给你二百两银票,你自行去抓药可使得么?”
“使得使得!”
他一听有银票,就像是见了王母娘娘的救命仙丹,是病痛也忘了,愁苦也无了。
我在他即将接过银票时,又把手缩了一缩。
“或是夫君无甚力气,想要为妻去帮忙抓药?”
只见他一把抢过了银票,立马就揣进了怀里。
“不劳娘子费心,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说完他就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去。
我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淡淡嘱咐了一句。
“夫君,路上可小心呐。”
他没回头,只东倒西歪的出门去了。
我到正堂来,命令两个小厮远远的跟着他。
没到两刻钟的时间小厮便回来禀告,“爷又往城东的赌坊去了!”
果然不出所我所料,即便是救命钱到了他手里,也不过是化作赌资嫖资罢了。
真真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如今前尘分定,只待他发作了。
果然,夜半子时赌坊内传来了急报。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阮士超阮二郎死在赌桌上了。”
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他好赌?
因此俱都不惊讶,只连忙穿戴了前来道恼。
那些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更是一边帮我张罗料理,一边在背地里暗骂。
“这姓阮的真不是东西,凡有金银都拿去嫖赌了!”
“那可不,我听说最后那二百两,是娘子给他的救命钱呐!呸!他也算是个人。”
我只做伤感之态,横竖糊弄完他的丧事便罢了。
“听说阮士超死得难堪,便是倒下之前,还在赌桌上猜三骰,至死都还睁着眼,看着揭开的骰盅呢!”
喜鹊也同我一样,一点儿不见伤心之处,只恨不得啐上两口去去晦气。
我又回到卧房时,却发现妆台空空如也。
我心中一惊,连忙近前去查看。
却发现那枚铜镜已经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哎呀,这铜镜怎么碎了!”
喜鹊吃了一惊。
她知道我最宝贝这枚铜镜了,因此怕我难过生气。
我拉住了她的衣袖,“不妨事,我也料定它在这一两日必碎的。”
毕竟阮士超已死,而瑛娘也攒够了那处打点的钱财,只有碎了这铜镜,方能早日往生。
喜鹊知道这铜镜有古怪,因此也并未说什么。
但还是怕我难过,故而说了些吉利话来哄我。
“这铜镜碎了也好,夫妇和合铜镜才能明晰照人。如今阮士超既死,便恰似破镜再难圆。”
我把这枚铜镜的碎片拾将起来,不由得想到了早先被阮士超扇巴掌时,碎的那枚铜镜。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
“把这碎片好生埋了吧,稍后我再烧一次香蜡钱纸。”
我把碎片用绢帕包裹着,递给了喜鹊。
“喜鹊,你放才说错了。”
喜鹊没明白我的意思,“怎么?”
“我和阮士超的那枚铜镜,早已破碎难再圆了。”


阮士超输光了本钱,又跑进我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贱蹄子,那金银细软如何不能给我用,若是我捞回本儿来了,还能短了你的好处?”
他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打碎了我妆台上的铜镜,又拔下我头上的合欢步摇,摇头晃脑的收进了怀里。
“姑爷,您即便喝多了,也不能打夫人啊!”
小丫鬟喜鹊怕他再打我,跪在地上伸手拦住了他的腰。
“好丫头,长得越发水灵了,今日爷就把你收进房里,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上一世我看见如此荒唐透顶的夫君气了个半死,但也只能在喜鹊的惨叫声中将他咒骂。
可如今不同了。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反倒自觉拿出两张银票放入他手中,捏着嗓子好声好气的劝他。
“官人,喜鹊年纪小,怕是伺候得不好,爷若是想得趣儿,何不去西街外的紫云楼中快活?”
阮士超红着脖子眼冒邪光。
“说的是说的是,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以至后来,他日日问我要钱,我也日日给。
可他不知道的是,从那以后的银票都是纸钱变的。
倘或来日欠得多了,他可不要以命来抵?
我是重来一世的人。
上辈子也曾受过夫君的欺辱。
但我为人心痴意软,总不敢和他做对头。
到后来他赌瘾愈发大了,不仅赔光了我的嫁妆,甚至还把一干房契地桩拿去做本钱。
我略略说一两句,就会换来好一顿毒打。
“你这个小贱蹄子,自从嫁入我们家,享了多少好处?如今我渐渐穷了,你不来垫补却让谁来?”
他不仅轻我贱我,甚至还在灌了黄汤后,奸污了我的婢女。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月并中天的春末,他拖着我的丫鬟喜鹊进了厢房。
喜鹊直着脖子叫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死了。
第二日阮士超醒来后,却又会做出个追悔莫及的模样来,直直跪在我面前。
“好娘子,我昨日喝多了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事来,还请娘子原谅则个。”
他倒有脸讨饶,我的喜鹊却已经变成了冰冷冷一具尸体。
可恨我却无法替她报仇。
就在我命入穷途之时,他先前淘回来的古董镜子突然显出了人影。
是一位双十年华的美娇娘。
只有朦朦胧胧的虚影,但却并不教人害怕。
“陈娘子,何苦守着这么个败家破业的冤家?若你舍得他的命,我便能救你出樊笼。”
可我怎么忍心呢?
我到底没能听这铜镜中人的劝告,最终祸及己身。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为了赌钱,竟然把我卖了!
我本是良家子,怎能就此沦落风尘?
我拼着一死以头撞柱。
却不曾想重生回到了喜鹊惨死之前。
“夫人,您怎么了?怎的心神不宁的?”
我看着眼前活生生站着的喜鹊,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来。
“喜鹊,喜鹊,你放心,小姐我一定护得住你。”
喜鹊不懂,但我也不多做解释。
屋外头有动静传来。
我知道,是阮士超回来了。
他不知道去到哪里喝多了酒,一进屋就开始挑事。
“你们可真个会享清福,老子在外奔波了一天,黄汤辣水没见着,留着你这正头娘子做什么使的?”
喜鹊忠心护我,如今听到这等话,可不是要出头?
我连忙拦住了她。
“不是这话,我以为夫君在外有应酬,必然是吃过了。若是没吃,我命他们摆一桌晚膳来?”
其实我如何不知道,他何曾在外奔走,左不过是在赌坊厮混了一天。
他或是输光了本钱,本来憋着一肚子气要撒在我头上。
如今见我不入账,自然也就不好发作。
“不必了,你把那嫁妆中的金银细软拿来我一用。”
喜鹊听了这话终于憋不住了,“姑爷好糊涂。那嫁妆原是那边老爷太太给夫人傍身用的,如何轻易动得?”
我一听这话,只怕不好。
果然,阮士超一脚踹在了喜鹊心窝上,又反手打了我一个耳刮子。
“贱蹄子,那金银细软如何不能给我用,若是我捞回本儿来了,还能短了你的好处?”
他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打碎了我妆台上的铜镜,又拔下我头上的合欢步摇,摇头晃脑的收进了怀里。
“姑爷,您即便喝多了,也不能打夫人啊!”
小丫鬟喜鹊也发现他灌够了黄汤,如今正在发疯。
“好丫头,长得越发水灵了,今日爷就把你收进房里,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上一世我看见如此荒唐透顶的夫君气了个半死,但也只能在喜鹊的惨叫声中将他咒骂。
可如今不同了。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反倒自觉拿出两张银票放入他手中,捏着嗓子好声好气的劝他。
“官人,喜鹊年纪小,怕是伺候得不好,爷若是想得趣儿,何不去西街外的紫云楼中快活?”
阮士超红着脖子眼冒邪光。
“说的是说的是,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说完阮士超便一阵风儿似的去了。
只留下喜鹊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小姐,小姐,这姑爷不是良人,可怎么好?”
我伸手把她扶起来,又连夜请了大夫给她看伤。
“不妨事的喜鹊,小姐我自有打算。”
我打算要了他的命。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肯发卖,可见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既然如此,我决不会心慈手软。
我也曾想过和离。
可即便和离,也无法弄他一死。
因此我打算答应上辈子那铜镜中女子的要求,想个周全之策害他性命。
但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这枚铜镜须得要过整整三个月才会到我手上。
如今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只想快点结果。
我仍然记得上辈子他带回那枚铜镜来时,是如何哄我的。
“娘子,这枚铜镜是我在蚤市上淘的,做工精细,正好拿来给你梳妆。”
但我却知道,这枚铜镜乃是紫云楼头牌海棠春的物件儿。
我那眠花宿柳的夫君贪恋风尘,竟花高价买了一块儿西洋镜送给她。
这铜镜老旧,可不就被替换了出来。
他没处发卖,倒当做个古董礼物送给我。
真是可恨又可耻!
但紫云楼是烟花之地,我一个女子不好擅入。
故而昨晚我拿银票哄了他去。
不过是想要寻个由头见见那海棠春姑娘,好审时度势的提前拿到那枚铜镜罢了。
因此第二天一早,我便让喜鹊将我扮成了男子,一气儿往西街上去了。
那紫云楼的妈妈见到我,自然知道是男扮女装的。
可是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只要给钱,她也乐得装作没瞧见。
因此我给足了银票,“我想见见海棠春姑娘。”
那妈妈却犯了难,“哟,海棠姑娘正在屋里待客呢,这......”
我又偷偷给她塞了张银票,“不妨事,我随处转转便罢。”
打发了妈妈,我让提前哨探好的小厮带着我去到海棠春的屋前。
我那该死的夫君果然在里头。
我戳破薄如纸的纱窗向里头看时,却发现我那夫君不着寸缕,整抱着海棠春的三寸金莲亲个不住。
“好人儿,昨晚可美死我了。”
海棠春不愧是紫云楼的头牌,那声音如同黄莺儿似的,煞是甜美喜人。
“哪里有你这么鲁莽的主子爷,竟一个晚上没消停过,害得奴家连床都起不了。”
喜鹊听到此处,已经红了眼眶,想都不想就要冲将进去。
我立马拉住了她。
只要确定了阮士超昨夜果然歇在此处,那就好办了。
“我们到大堂内等着去。”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我复又登楼,果然已经不见阮士超。
想来也知道,他春风一度后自然是直接往赌坊去了。
彼时海棠春正在屋内洗漱。
我伸手叩门,做出个心断神伤的模样来。
那海棠春见状果然下了一跳,“姑娘这是......”
“海棠姑娘有所不知,方才那出去的便是我夫君!我说他怎么整夜不归家,居然是来了姑娘处呜呜呜呜......”
我抽抽噎噎三分真七分假,说了些家里的难处。
但早就偷偷把海棠春屋内的陈设看了一遍。
那枚铜镜果然在妆台处放着!
于是我又哭得更伤心了。
上一世我便被夫君卖进了这烟花之地,因此我对海棠春这样的女子并不鄙薄,都是苦命人罢了。
海棠春似是也感受到了我的善意。
她替我倒了杯茶,自己竟也滚下泪来。
“常言道‘入门莫问荣辱事,观得容颜便得知’。娘子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也算是猜着了娘子的来意。”
海棠春叹了口气。
“娘子和我都是苦命人,可娘子也请为我想一想,若是没有恩客,我可也怎么活下去呢?因此我既同情娘子,可也难做劝客,让阮郎不要登门了......”
我连忙捉住了海棠春的手。
“不用姑娘如此为我,我只想求姑娘赐我一个房中的物件或陈设,我径自摆在家里。夫君看了,定会明了我已知晓他在此间的事。”
说罢我又伸出衣袖擦了擦眼泪。
“若是他仍旧惦念夫妻情谊,便会暗自改了。若不然......我也只能随他去了。”
海棠春又叹了口气,“这却不难。我屋内的陈设物件,请娘子自选一个带走吧。”
听了这话,我差点压不住嘴角笑出声来。
我努力扮成伤心的模样,将整间屋子环视了一遍,随即伸手拿起了那枚铜镜。
“姑娘有所不知,昨晚夫君问我要金银细软时,失手打碎了我妆台上的铜镜。常言道‘破镜难重圆’,令我好不伤心!若是姑娘舍得,可否把这枚铜镜赐我?”
那海棠春焉能不同意?
“不过是枚铜镜罢了,娘子拿去便是。”
出门时我又给海棠春塞了张银票。
“我来此间的事,还望姑娘不要向一个人提起。”
海棠春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便是娘子夫君那处,我也是不提的。”
铜镜既得,我自然不愿在外多逗留,直接回府去了。
虽然我与海棠春那般说道,但我知阮士超一心都在嫖赌上,怎么能注意到我屋内陈设的变化?
不过是我的一番搪塞之语罢了。
进了卧房后,我拿出那枚小巧的铜镜,当即遣散了屋里的仆从。
“陈娘子,你果然后悔了。”
是那个美娇娘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时,她正含笑朝我点头。
我此时愈发顾不得了,连声道,“姑娘既有法子能救我于水火,还望不吝赐教。”
“这个却不难。”
那美娇娘看了眼外头,“你只消去买些香蜡钱纸,入夜子时烧将给我,我再将其中的一半儿变成银票塞还到你手上。”
我听着有些疑惑,“这是何故?”
她笑了笑,“陈娘子有所不知,那纸钱乃阴间流通之物,即便传递到阳间来,也需要在阎王爷面前挂账。你那便宜夫君用得越多,欠得就越多,到时交不了帐,可不要用性命来抵?”
我立刻明白了这美娇娘的意思。
“但不知姑娘为何要帮我?”
那美娇娘低头沉默了半晌。
“陈娘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摇了摇头。
“我夫君也酷爱嫖赌,终日在外浪荡流连。我也同姑娘一样,是被丈夫卖到紫云楼的苦命之人。只因我万般不从,最终触镜而亡。”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阵心酸。
可知这普天之下的赌徒嫖客,都是黑了心肝的。
“可没曾想,因着妈妈没从我身上捞到好处,便去家里大闹。夫君恼怒之下,不准家里人给我烧纸,如今我在那处缺了银钱打理,只能栖身于镜中,无法投胎转世......”
原来如此。
难怪这美娇娘方才说,所烧纸钱,她只能将其中的一半儿变成银票塞给我。
“敢问娘子如何称呼?”
镜中女子止住了抽噎。
“唤我瑛娘便是。”
我暗自点头。
“这有何难,我给瑛娘烧纸便是。”
即便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即便有阴阳之分,我也丝毫不惧怕。
我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又岂不知有时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因此我立刻收拾了些细碎金银,遣小厮去那做白喜事生意的掌柜那里买了数十摞纸钱。
只待到夜里子时,在庭院中烧尽了。
可谁曾想子时没能等到,却等来输红了眼的阮士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