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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枪声为谁而鸣响

发表时间: 2025-11-04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沈醉的衬衫,翻面的外套勉强提供了一点伪装,但无法驱散骨髓里的寒意。

他穿过迷宫般狭窄的里弄,专挑杂物堆积、光线昏暗的地方走,耳朵警惕地捕捉着西周的一切声响——远处隐约的警笛声、附近居民的谈话声、甚至野猫窜过的窸窣声。

书店里的枪声依旧在耳边回荡。

那一枪精准地击碎了玻璃,制造了混乱,却并未伤及任何人。

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制造混乱,助他脱身。

是谁开的枪?

是“渔夫”安排的暗中保护?

还是……其他势力?

他不能去想那个被塞了纸卷的学生会遭遇什么。

愧疚感是奢侈品,他现在负担不起。

他必须假设纸卷己被76号获取,并且“青砖”的身份可能因此暴露。

原定的联络线断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藏身之所,以及获取信息的渠道。

身无分文,证件也不敢使用,他像一片无根的浮萍,在沪城的血管里漂流。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位于公共租界边缘,靠近苏州河的一个废弃的小货运码头。

那是他刚跟随“老枪”工作时,参与建立的一个早期、后来几乎废弃的应急联络点。

知道那里的人极少,而且由于位置偏僻,管理混乱,易于藏身。

更重要的是,那里或许还留有极其基础的应急物资,哪怕只是一点干净的饮水和食物。

他不敢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全靠双脚。

雨水模糊了视线,也冲刷着他的足迹。

他绕了很远的路,反复确认身后没有跟踪,才在黄昏时分,借着暮色和雨幕的掩护,接近了那个废弃的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木材腐烂的气息。

几座破败的仓库像黑色的巨兽匍匐在河岸边,吊机的铁臂锈迹斑斑,沉默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码头区域堆满了废弃的集装箱和建筑材料,形成了一个复杂的障碍区。

沈醉像幽灵一样潜入其中,凭借记忆,找到了那个位于最角落、编号为“B-07”的小仓库。

门锁己经锈死,他绕到后面,找到一块松动的木板,用力撬开,钻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受潮发霉的麻袋,空气中灰尘弥漫。

角落里有一个用防水帆布遮盖着的区域。

沈醉掀开帆布,下面是一个简陋的木箱。

他撬开箱子,里面果然放着几瓶密封的饮用水,一些压缩饼干,一小盒火柴,半包受潮的香烟,还有一把保养尚可,但没有子弹的勃朗宁手枪。

最重要的是,有一小叠用油纸包着的空白证件和少量法币。

东西不多,但足以应急。

他拧开一瓶水,小口喝着,干燥的喉咙得到滋润。

吃了半块压缩饼干,胃里有了些许踏实感。

他拿起那把勃朗宁,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空枪状态。

有枪无弹,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外面雨声渐歇,只有屋檐滴水的嗒嗒声。

仓库里异常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孤独和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

“老枪”叛变的阴影,组织的审查,76号的追捕,神秘***,“青砖”的安危……千头万绪缠绕着他。

他必须主动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他回想书店里那个年轻女士——“青砖”的样子。

素雅旗袍,清柔嗓音,明亮的眼睛,以及那瞬间传递纸卷时展现的冷静和精准。

她绝非普通联络员。

在那种情况下,她能迅速做出反应并成功传递信息,心理素质和专业能力都非同一般。

还有那个开枪的人。

枪法精准,时机把握极佳,而且目的明确是制造混乱而非杀人。

这会是谁的人?

如果是“渔夫”安排的,为何不提前告知?

如果不是,那会是哪一方势力?

日本人?

军统?

或者其他地下组织?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重构书店事件的每一个细节。

从进入书店,到发现死信箱为空,到“青砖”出现并传递信息,再到76号闯入,枪声响起……那个学生,那个老店主,他们的反应是否正常?

棕色夹克男人出现的位置和时间点……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

有一个细节不对劲。

那个棕色夹克男人,最初是在医院附近出现的。

然后他跟到了霞飞路书店。

但在76号的人闯入书店时,他是在门口堵截。

而当枪声响起,混乱发生时,按照常理,他应该要么冲进来协助同伴,要么在外面寻找***。

但沈醉在从后门逃离前,用眼角余光瞥到,那个棕色夹克男人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青砖”离开的方向!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眼神里似乎不是对突发事件的惊讶,而是……一种确认和汇报式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沈醉脑中形成。

难道那个棕色夹克男人,并不是76号或者特高课的人?

他的跟踪,或许不是为了抓捕,而是……监视?

监视他沈醉,也监视与沈醉接触的人?

那个枪声,是为了阻止76号当场抓住他,也是为了警告他,或者……是为了保护“青砖”?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开枪的人,和棕色夹克男人,很可能是一伙的。

他们知道“老枪”叛变,知道沈醉被审查,知道联络点,他们在暗中观察,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引导着事态的发展。

他们是谁?

目的何在?

沈醉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比雨水更冷。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和组织、和敌人周旋,现在看来,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他必须弄清楚这第三方势力的身份和意图。

否则,他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仔细收好那叠空白证件和法币,将勃朗宁手枪别在后腰,用外套盖好。

压缩饼干和水塞进口袋。

他不能在这里久留,这里也并非绝对安全。

他需要信息,需要重新建立联系。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混迹于码头区,消息灵通,但并非组织内部核心的“线人”,或者说,是一个靠贩卖各种消息为生的掮客,外号“泥鳅”。

此人贪财,但嘴巴相对严实,而且认钱不认人。

或许能从“泥鳅”那里,买到关于今天霞飞路书店事件的一些零散消息,或者关于那个棕色夹克男人的线索。

这很冒险,“泥鳅”不可全信。

但眼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获取外部信息的途径。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撬开那块松动的木板,像一道影子般融入了码头区更深沉的夜色中。

雨停了,但乌云未散,月光挣扎着透出些许惨白的光晕,照在苏州河黑沉沉的河面上,泛着诡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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