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喜得麟儿!”
一座二进的宅院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贺喜。
威远将军贺胜霆坐主位上,接受下属们的恭贺,容光焕发,十年了,终于有儿子啦!
今日洗三,宴请同僚、下属。
“恭喜将军,后继有人!”下属们分坐两列,喜气洋洋、与有荣焉。
“是啊!盼了十年,皇天不负,我贺家有后!哈哈哈!”贺胜霆开怀大笑。
“将军,夫人还不知晓吧?您如此大摆筵席,昭告天下,京城就这么大的圈子,只怕夫人很快会得知。
会不会来大闹?如夫人与小公子不会有危险吧?”亲近的下属关切道。
世人皆知将军夫人邓虎英是出名的母老虎,骄纵跋扈、生性善妒、独宠专房,偏偏十年无孕。
“无碍!子嗣为大,虎英再无理取闹,总不能让我贺家断后!”贺胜霆不以为意,有了儿子,底气十足。
“儿啊,你平日里不该惯着她,十年无所出,还当个宝捧着,要我说,早该休了!”
一旁的贺母不满地插嘴,绛红色华服难掩曾经的穷酸气。
“娘,咱贺家的当家主母不能换!”贺胜霆定定道,不攀附邓家,何来今日的他?
“哼,你呀,娘说不过你,如今你有后了,可不能再事事退让!还惯着她!”
贺母面色不虞,一直看不惯这个骄蛮大小姐。
稳婆抱着红色百福襁褓包裹的婴儿出来,有仆妇端着铜盆和温水,准备洗三。
“哎哟,瞧瞧,我的金孙长得真俊!”
贺母看着孙子,顿时笑得满脸褶子,春风满面。
“老夫人,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像极了威远将军。
将来呀,一准大富大贵!老夫人,好福气在后头呢!”稳婆讨好道。
“好好!来人,每人赏二百文!”贺母大手一挥,豪气道。
“谢老夫人!”仆妇们齐刷刷道谢。
哼!真小气,才这么点儿!
“将军、老夫人!不好啦、不好啦!”有下人跌跌撞撞冲进大厅。
“何事如此慌张!”贺胜霆不悦地沉下脸。
“将军,夫人、夫人带着人来了,已到大门外!”下人磕磕巴巴说完。
“什么?她这么快就来了?”
贺胜霆噌地一下站起,急得团团转,没了刚才的淡定从容。
“快、快把孩子抱走!免得被她伤到!”大厅里众人乱作一团。
“贺胜霆!”一道愤怒的女声在院中炸响。
红衣女子提着一杆长枪冲进来,满面怒容,将抱着孩子的稳婆、仆妇们堵在门口。
“贺胜霆,不解释一下么?不是说去北郊大营校练场么,怎么在这里?”
邓虎英冷冷扫视屋里一众人。
“呵呵,属下见过夫人!”贺喜的将官们尴尬行礼。
“虎英,你不在家里歇着,出来作甚?”贺胜霆佯装镇定。
“你说我作甚?贺胜霆,出息了啊,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养外室!”
邓虎英一步一步走进来,朝婴儿走去。
“虎英!别动他!”贺胜霆声音发颤,两步上前,挡在婴儿前。
“虎英,听我说,我也是没法子,你知道的,我三十有六,总不能让贺家绝后。
孩子是无辜的,你别迁怒他!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养外室!我只求有个子嗣!”
“让开!”
邓虎英冷冷看着丈夫,眼中闪过难以言说的痛楚。
“虎英!求你!”贺胜霆几近哀求。
“邓虎英,跪下!”贺母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
“婆母又在嚷嚷什么?媳妇不过想看看夫君新得的儿子!何错之有?要罚媳妇跪下?”
邓虎英歪头看向贺母。
“你十年无所出,还不许丈夫纳妾,犯了七出之条,是想让我贺家绝后吗?
逼得我儿不得不在外养外室!你这妒妇,真是家门不幸,早该休了!还有脸来闹!”贺母怒斥。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整天耀武扬威给谁看,就该治治她,惯的臭毛病。
“贺胜霆,当初是谁向我父亲立誓,今生只我一人?”邓虎英直直盯着丈夫。
“虎英!此生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哪怕你不能生育,我亦不会弃你!”贺胜霆深情款款,一如当年。
“呵呵!让开!”邓虎英冷笑,用力拨开贺胜霆。
这话哄了自己十年,原来竟是假的!
“夫、夫人!”稳婆抱着婴儿,腿脚颤抖个不停。
邓虎英揭开襁褓,一个粉嫩婴儿正安睡,丝毫不知外面为他闹得天翻地覆。
看着可爱的孩子,邓虎英的脸不自觉地变得柔和。
“虎英,你看孩子多乖巧!取名贺骁远,抱回家养在你膝下,好生教养,将来给你养老送终!多好!”
贺胜霆软下声音温柔道。
“是吗?”邓虎英盯着丈夫看。
“当然,只要你真心待他,将来他自会真心回报你!你是嫡母,谁也越不过你去!
骁儿跟着咱们,有子万事足,我再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只守着你和孩子!”贺胜霆深情道。
邓虎英面色和缓,意有所动,自己喝了多年的药,肚子始终没动静。
一日三遍,苦药喝到嘴麻木无味、直反胃。
她不想喝了,若养了这孩子,能让丈夫安心,家宅安宁,未尝不可,谁叫自己不能生呢?
思忖间,伸手去抚摸孩子。
“别碰我的孩儿!”
一道身影扑过来,劈手夺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曼娘!”贺胜霆面色大变。
忙上前搂住杜曼娘,“你刚生产,不好好坐月子,出来作甚?”
“姐姐,别把骁儿抱走!他还小,不能离开亲娘!曼娘求你了,姐姐!”
杜曼娘抱着孩子下跪。
“曼娘!快起来!地上寒凉,当心身子!”贺胜霆心疼地用力拉起母子。
“不!姐姐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杜曼娘又跪下。
邓虎英冷冷看着,刚燃起的一点儿柔情被浇灭。
“虎英,要不就让曼娘一同回去吧!孩子小,确实离不得亲娘!”贺胜霆希冀地看向妻子。
“她回去?以什么身份?乳娘?”邓虎英玩味道。
“虎英,你这话说的,曼娘怎么也是骁儿的生母,不若、不若…”贺胜霆支支吾吾。
“儿啊,曼娘给咱贺家诞下长孙,劳苦功高,就抬做平妻吧!”
贺母打断,得意地瞪着儿媳,这家得听她的。
最新评论